由於張三與李四已經把機車騎走,紀少澤只好帶著丁曉薇來到公車站。
許是很久沒有搭過公車了,紀少澤看著公車站牌上的文字與方向,彷彿天文般讓他不明白。
眼見公車一班一班的過,而紀少澤還在慢悠悠的研究公車站牌,丁曉薇氣就不打一處來。
「去哪站啦!」丁曉薇不耐煩的問。
「我家在七頭厝站。」
丁曉薇推開紀少澤,在公車路線牌前研究了一下,立刻得出結果。
「搭這一班在中山路下,再轉十七號公車就到七頭厝站了!」丁曉薇轉頭問紀少澤:「你有零錢吧?」
紀少澤將手伸進去褲口袋晃了晃,零錢的聲音叮噹作響,丁曉薇這才沒說話,否則她真要以為,紀少澤又要她付錢了。
等公車的間隙,紀少澤瞥了一眼丁曉薇,年輕了幾歲的臉龐,透露著十七歲女生的青春氣息,好像還飄著淡淡的奶香味,但那短到與耳齊的頭髮,卻是那麼的突兀。
他忍不住白目的問:「妳的頭髮怎麼剪這麼醜?好像很久以前的日本女學生!這叫什麼?這叫西瓜皮頭是嗎?」
不說還好,一說丁曉薇就一肚子火,她斜眼打量紀少澤全身上下,身形高大,但沒有二十七歲的壯碩,是十九歲的男孩身體,臉上也有點稚氣,頭髮散漫的留著,瀏海感覺已蓋過眉眼,就算如此,五官硬朗,稜角分明的臉,還有那雙桃花眼依舊好看。
本想修理他幾句的丁曉薇噤了聲,徐徐說道:「我本來頭髮留到後背,想剪到肩膀可以綁馬尾就好,結果理髮師顧著跟助理聊天,沒有注意我的頭髮,一刀剪下去,就耳齊了,所以就這樣一去不回頭的剪下去了。」
「這樣也行?那應該不可以收錢吧?」
「我還是付錢了啊!」
「哪一間剪的?我去幫妳把錢要回來!」
說完紀少澤抬步就要走,被丁曉薇拽回來。
「神經病喔!給我好好站著等公車!少給我搞事!反正頭髮會長長,又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事情。」
「喔!」紀少澤訕訕的回應,將手插進口袋裡,搖頭晃腦。
「車子來了!」
丁曉薇舉手,公車停下來,紀少澤讓開一部,讓丁曉薇先上車,他在後面護著她。
果然零錢一投,公車門一關,公車司機也不管他們倆坐好沒,油門催了就往前衝,紀少澤拉著公車桿穩穩地站著,丁曉薇個頭小人輕,身體因車子的離心力前撲後仰,驚呼一聲。紀少澤伸手穩穩握住她的肩膀,低聲說:「小心。」
丁曉薇身形一僵,直到她找到平衡,紀少澤才放開手,兩人走向後面的座位坐下。
在中山路下車,又轉十七號公車,到七頭厝站就由紀少澤帶路了。
丁曉薇沒來過七頭厝,放眼望去,是一片矮平房,每戶平房前面都有個小庭院,外面圍著矮牆,紅門,與上一世小遠鎮的紀家感覺特別雷同,感覺是特別住宅區。
紀少澤看出丁曉薇眼中的疑惑,邊走邊說:「這裡是公家配給的房子,本來我爸殉職後,我們就該搬走,但在我爸長官的申請下,至少讓我們住到我大學畢業,或是能工作為止。很多有能力的已經搬出去了,所以不缺房子,上面也不催了。」
「原來如此。」
難怪這邊的住宅別有一番風味,彷彿城市中的香格里拉。
紀少澤帶她拐了幾個彎後,在自家門口停下,掏出鑰匙打開門時,看了一眼手錶後說:「現在才四點多,我媽五點從公所下班,到家大概五點二十分,妳要等一下了。」
丁曉薇聞言,往後退了一步,警戒的問了句:「所以你家現在只有你跟我?」
紀少澤愣了瞬,反應過來後嗤笑一聲:「妳也幫幫忙,上一世都對妳沒感覺了,妳現在這個西瓜皮頭加上未成年,我更不可能有感覺好嗎?」
丁曉薇深吸兩口氣後,拿起書袋往紀少澤身上砸,紀少澤往右邊閃身,接下她的書袋,往自己肩上背。
「喂!還我!」
丁曉薇要上去搶,紀少澤立刻往屋內跑,邊跑邊往後對她說:「這袋書我先幫妳保管,太可怕的兇器!」
「哼!」
「要脫鞋喔!我媽很愛乾淨。」
「還要你說!」丁曉薇曾經與紀媽媽在小遠鎮相處過,她當然知道紀媽媽很愛乾淨。
紀少澤撇了撇嘴,一臉的好心被雷親,隨手一擺:「妳坐一下,我倒杯開水給妳。」
紀少澤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冰水,從杯架上拿個杯子裝了些水,放在客廳的茶几上,然後打開了電視。
丁曉薇站在客廳環顧一圈,紀家的陳設很簡單,地板是磨石地板,因為長時間的拖地而顯得發亮,紅色木椅加上紅色茶几,面對著紅色的電視櫃。廚房就在進門右邊處,用簾子與客廳隔起來,有個拉門將裡面房間與外面做個隔絕,簡潔而大方。
日漸黃昏的夕陽裡,他們分坐在木椅兩邊,中間隔著微妙的距離,電視上演什麼,丁曉薇沒有看進去,只是一直看著牆上的鐘擺,秒針每走一步就發出一個小聲響,距離五點二十分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加速。
終於讓她聽到打開大門的鎖匙聲,紀少澤剛要說他媽媽回來了,丁曉薇已經激動的站起來。
打開內門的紀媽媽,看到丁曉薇愣了一下,丁曉薇眼眶漸紅,少了十歲的紀媽媽,還保有婦女的風韻,上班族的氣質,整個人比小遠鎮年輕不少,連頭髮也還是全黑的,紮起簡單的低馬尾。
不等紀媽媽問她是誰,丁曉薇衝上前一把將紀媽媽用力擁抱住,忍不住大哭出來。
「紀媽媽,太好了,能看到妳,真的太好了!」
紀媽媽被突如其來的擁抱而身體僵硬,但她沒有推開丁曉薇,而是看向丁曉薇身後的紀少澤,用唇語問:「她是誰?」
紀少澤瞳孔緊縮,被丁曉薇大膽的行徑弄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嘴巴張開又閉上好幾次,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