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今天會議的重點。」古檳說道「沒有情報依據,我們光坐在這瞎猜就跟單純的喝茶聊八卦沒什麼兩樣,我認為我們需要開始對喚靈司開始進行情報工作。」
古檳啜了口茶,繼續說道:「由於兩大組織冷淡了數百年,目前我們現有資訊有限,當然我們知道喚靈司的領導人,也就是現任的總執行官,是艾倫·貝當。然而,有部分事務,比方向外交戰略這種事情,並不是總執行官能單獨決定的,而是需要經過喚靈司的7人最高議會表決。」
「除此之外,由於喚靈司起源於一群都城的情報團隊,他們最引以為豪的也是他們完善的特工體系——被統稱為『執行局』的情報機構,其下包含佛洛伊德、胡帝尼、大衛三個特工小隊。」
「執行局相當於囊括了整個喚靈司所有行政權力,這也意味著,憑藉馭型會的力量很難在情報作戰上與喚靈司抗衡。」古檳說道。
「目前安全委員會仍然在研究我們可以在這時候採取的情報與外交戰略,不過我們想聽聽妳的想法。」陳韻看著可兒說道。
「我的想法?」
可兒挑起一邊柳眉,但並未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慢條斯理地從桌上的紙盒中挾出一根捲菸,點燃後深吸了一口。
「要我說的話,倒不如把格局放大點,直接打破冷淡和平,和喚靈司開展交流吧」可兒緩緩吐出煙霧,陳韻略為不悅地皺了皺鼻子:「我們可以從成員之間的非官方交流開始,不論是學術研究、觀光參訪、型術或靈術大會等等,由下而上,由成員到官方,一步步深化交流。」
「開放就意味著資訊和人的流通,在這個過程中也就製造了可以獲取情報的機會,更直白地說,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做更多的間諜活動。」
「當然,這也意味著我方資訊多少會被喚靈司探查,可是如果不開放的話,喚靈司恐怕還是有能力在我們這邊佈置情報眼線,而我們的特工卻難以啃開大衛小隊的反情報網。」
「換言之,倒不如就用雙邊開放的名義,讓喚靈司不得不放鬆情報控管,藉此平衡我們兩方的情報能力差距。」
「更何況,依照目前的局勢,想要藏著秘密的人顯然是他們,而不是我們。」語罷,可兒又吐出了一個煙圈,看向古檳和陳韻。
室內陷入了一片沈默,古檳和陳韻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確實是個可行的方向。」古檳開口道:「但妳有沒有想過,冷淡和平是經歷過多少慘烈的戰爭後形成的,長達數百年的平靜?」
「開放不只意味著交流,也意味著衝突。」陳韻接著說道:「這個想法很大膽,也不是沒有歷代會長這樣想過。但妳真的認為妳準備好了嗎?」
可兒撇頭看向一旁,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抖落菸灰,烤煙的熏香更加濃郁,陳韻的鼻頭則越皺越緊。
「放手幹吧。」可兒直接用拇指與食指掐熄了菸頭,唐突地說道。
「與其說我大膽,倒不如說當緹莉亞出了這種事情,當喚靈司掩蓋真相的時候,我們的選項其實就已經不多了。」
「歷史嘛,本就不會永遠停滯不前。」
古檳看著可兒,帶著皺紋的嚴肅臉龐上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情,隨後便恢復平靜無波的樣子。他伸出食指在手機螢幕輕敲兩下,桌面上再度彈出全息投影畫面。
「我們尊重作為會長的妳的判斷。那麼,我們必須好好具體規劃一下。」古檳說道:「要讓喚靈司與馭型會合作,打破冷淡和平,這種大事可不是艾倫·貝當一個總執行官就能夠說了算,而是需要喚靈司的最高議會同意的。」
「根據我們現有的情報,喚靈司最高議會的主席是扎伊爾·哈迪議員。」畫面投射出一名臉色陰沈,留著落腮鬍的濃眉男子。
「其餘六名議員分別是阿貝特·穆勒、北野慎吾、娜塔莉·佩特洛娃、安娜·瓦倫西亞、凱特琳·博伊科、阿米納·博伊科。七個人各自都有相關的勢力背景和利益,要說服他們所有人支持合作協議的話可能不會這麼順利。」
隨著古檳的說明,其他六張不同的全息投影人像逐一出現,在桌面上浮動著。
「妳有什麼想法?」陳韻看向可兒問道。
「我曾經在皇帝陛下的加冕儀式上見過艾倫一面。」可兒說道「雖然互動不多,但他看起來不太像是守舊派,或許有機會可以協商。」
「至於最高議會的部分,娜塔莉是緹莉亞的恩師,我相信如果和發掘緹莉亞失蹤的真相有關,她應該會願意支持,但其他人我可就拿不準了。」
「陳韻老師手上有什麼資源可以運用嗎?」可兒轉向陳韻。
「是有一些安全委員會的特工可能有間接的人脈可以使用,但眼下是一個全新的情況,既有的人員名單可靠性還是要再重新審核。」陳韻答道。
「除此之外,如果有一些可靠的新血作為情報工作的底牌,我相信會有很不錯的效益。」古檳忽然說道。
「這麼早就要安排臥底工作了?」可兒好奇地問道。
「這種事情當然是越早佈線越好。」古檳看向可兒:「妳對於會裡和都城的年輕一代都比較了解,妳有什麼看法?」
「我確實有個人選。」可兒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亮金色秀髮和燦爛笑容的倩影:「這部分我會做最高權限加密,但我可以向各位保證,她絕對可靠,而且是寶貴的情報資產。」
古檳凝視著可兒,眼神中再度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隨後仰頭一口氣喝完了杯裡剩下的茶。
「那,就交給妳了。」
古檳站起身來,可兒和陳韻也跟著起身。正要送二人出門,古檳忽然轉身問道:「對了,妳今天早上又揍了馬布沙和曼卡?」
「我可沒有!」可兒連忙擺擺手:「我只是要他們別一直跟著我而已。」
「節制點,他們來找我的時候嚇得快尿褲子,光是這個月就跟我遞了三次辭呈了。」古檳嘆了口氣。
「你不叫他們盯著我的話也不用搞到這樣子唄。」可兒抱胸嘟囔道:「而且哪有保鑣兩個一起上還打不贏大小姐的啦!」
「那麻煩大小姐指點一下,我上哪能找到打得贏妳的保鑣?」古檳苦笑道。
「凡事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陳韻語重心長地說:「我是指妳還是要時刻記得自己畢竟是我們的領袖。妳可以有私生活,可以有個性,但至少別隨便在酒吧裡把某個第一次見面的成員就這樣帶回——」
「知道啦知道啦,我剛不就在和你們一起認真處理會長工作了嗎?快回去吧,我還得煩惱型術大會的事。」不等陳韻說完,可兒趕忙推著兩人往門外走。
「對了爸,晚上和我還有媽在南方大道吃飯喔!」可兒衝著古檳的背影喊道,便關上了橡木大門。
辦公室內恢復寂靜,可兒坐回到皮革扶手椅上,拉開了窗簾,中午的艷陽將室內照得透亮,陽台外依稀傳來成員們走出大樓準備吃午餐的聊天與喧鬧聲,她怔怔地望著窗外,忽然間又有股不真實的隔閡感浮上心頭。
她的思緒似乎隨著目光逐漸遠去,穿過人群,愈拔愈高,逐漸越過了領地城牆,飄向遠方都城的暗巷裡,落在那頭醒目的紫色秀髮和硝煙中決絕的眼神上。
好半晌後,伴隨著捲菸再度燃起,一行極難察覺的清淚無聲無息地滑落她的臉龐。
「緹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