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剛剛還是薄雲籠罩的清晨,不消片刻,低沉的雷聲便從遠處滾滾而來,雨點稀稀疏疏地落下,街上的行人紛紛快步尋找避雨的地方。
顧長亭與柳傾城站在街巷轉角,抬頭望著越來越密的雨幕。顧長亭微微皺眉,低聲道:“前面有一處廢棄的廟,暫且躲一躲吧。”
柳傾城點了點頭,兩人快步穿過幾條巷子,雨點越來越密,打在身上涼意透骨。當他們趕到那座小廟時,顧長亭推開半掩的木門,發現屋內已經有一名男子坐在供桌旁的地上,手中端著茶壺,似乎在悠然自得地煮茶。
那男子身形頗為精瘦,一身淺色短打勁裝,腰間插著一柄鋒利的短刀,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看上去是個難以捉摸的人物。
“顧兄,好巧。”他抬眼看見顧長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沒想到你也會被這場雨困住。”
“霍兄。”顧長亭微微一笑,語氣溫和,但眼中透著一絲警惕,“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這人正是霍天罡,雲州一帶聞名的馬匪頭目,江湖中人對他多有忌憚。顧長亭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但顧長亭清楚,此人向來目標不單純,無論身處何地,總有他的目的。
霍天罡的目光掃向柳傾城,嘴角的笑意加深:“這位姑娘是?”
“同伴。”顧長亭簡短回答,聲音冷淡。
柳傾城隨即將目光落在霍天罡身上,眼中帶著一絲探尋:“聽說霍天罡霍爺,雖在雲州名聲響亮,但鮮少來盛京。不知此番大駕,所為何事?”
霍天罡聞言,笑了笑,手中的茶壺輕輕轉動,語氣玩味:“柳姑娘的耳目倒是靈通,我只是一介江湖草莽,怎敢惹盛京的風浪。不過嘛……”他微微停頓,目光中透出幾分深意,“最近這裡的貨很有意思,我自然也想來湊湊熱鬧。”
顧長亭的眉頭輕輕一皺,語氣依然從容:“霍兄,我記得你對朝廷之事向來避之不及,這次可不像你的作風。”
霍天罡輕聲笑道:“顧兄,你這話就見外了。我只是看看,並沒有攪入什麼複雜的事端。至於你們,倒是讓我挺好奇的。”
柳傾城聽出他話中藏鋒,冷聲回應:“我們只是路過,霍爺不必多心。”
霍天罡低笑,隨即站起身來,提著茶壺慢悠悠地走到廟門邊,背對著兩人:“雨快停了,我也該走了。不過,有句話想提醒你們——在盛京,別相信任何人。”
說完,他揮了揮手,轉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小廟內只剩下顧長亭與柳傾城,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壓抑。柳傾城坐到供桌旁,雙手抱膝,語氣低沉:“他這種人,能信幾分?”
“霍天罡的話,從來只能聽,不能信。”顧長亭將門關上,走到她身邊坐下,語氣平靜,“但他既然出現在這裡,說明我們的行動,已經驚動不少人。”
柳傾城冷笑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恐怕比我們更了解那批貨的來路。”
顧長亭點了點頭,低聲道:“霍天罡雖然狡詐,但他這次來,可能只是觀察。那些大漢的背後,恐怕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柳傾城輕輕嘆了一口氣,靠在牆邊,語氣中透著幾分倦意:“盛京的水,果然深得讓人看不透。”
顧長亭抬眼看向她,目光中帶著些許柔和。他從袖中取出一件乾淨的披風,輕輕搭在她肩上,語氣溫和:“先休息一會兒,雨過之後,我們再走。”
柳傾城微微一怔,並未拒絕。她靠著牆,低頭看著披風,心中浮起一絲複雜的情緒。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麼自然,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窗外,雨聲逐漸減弱,遠處的雷聲也隨之消散。小廟內的燈火昏暗,兩人默默相對,像是這場風雨中的唯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