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霜雪消散,宮中卻依然冷意未退。芙蕖院內,洛織煙靜靜坐在窗前,手中繡針一挑一落,將一片寒梅繡在布面上,眉目間透著幾分專注。然而,這看似寧靜的院落里,正醖釀著一場暗潮湧動的變局。
清晨,芙蕖院內的侍女小桃興衝衝地跑進內殿,手中捧著一卷絲帛,面上掩不住的驚喜:“小主,內務府剛送來的新絲帛!您快看,這可是極為精緻的織錦呢!”
洛織煙抬眸,放下手中的刺繡,接過絲帛細細查看。絲帛輕柔細膩,針腳繁復,分明是高等貢品。她唇角微微上揚,淡淡地說道:“這倒是有些意思,內務府怎會突然對芙蕖院如此關照?”
小桃笑著道:“聽說是因為娘娘對小主賞識,這才特意吩咐內務府改善供給呢!”
洛織煙聞言,低頭輕笑了一聲,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賞識?不過是試探罷了。”
她站起身,將絲帛交還給小桃,語氣中透著幾分不動聲色的平靜:“吩咐下去,將這些織錦妥善收好。我們雖是低位妃嬪,但若被人說我們揮霍,便是大禍。”
小桃連忙點頭應道:“小主放心,奴婢明白。”
洛織煙轉過身,走向窗前,望著外面那株未開花的芙蕖,目光深邃如寒潭:“後宮中每一點好處,背後都有無法預料的代價。這份‘賞識’,我會牢牢抓住,但絕不會掉以輕心。”
不久後,洛織煙決定趁機邀請幾位低位妃嬪至芙蕖院小聚。她一向低調,但此次卻主動發出邀請,引得眾人暗自猜測。
柔姬徐紫嫣與採女胡婉瑤一同前來。院中雖佈置簡單,卻透著一股別樣的清雅。洛織煙身著淺藍宮裙,溫柔迎接二人,神情柔和又不失得體。
“紫嫣姐姐,婉瑤姐姐,能得二位賞光,真是讓芙蕖院蓬蓽生輝。”洛織煙輕聲說道。
徐紫嫣笑著回應:“洛御女真是謙遜。聽聞近來內務府對芙蕖院的供給大有改善,可見你才貌兼備,自然令人心生敬佩。”
胡婉瑤則捂嘴輕笑:“是啊,像我們這些人,平日哪裡敢奢望如此優待。”
洛織煙低頭淺笑,目光溫和:“二位姐姐說笑了。我們低位妃嬪能有今日,全賴娘娘們的恩典。我不過是盡心盡力,方才得淑妃娘娘看重罷了。”
幾人相談甚歡,氣氛漸漸融洽。洛織煙將準備好的幾件刺繡小物分贈二人,柔聲說道:“這些不過是我的閒時所作,若不嫌棄,還請姐姐們笑納。”
徐紫嫣接過繡品,細細端詳,只見上面繡著精緻的梅花圖案,針腳工整,栩栩如生,忍不住贊道:“洛御女真是心靈手巧,難怪娘娘對你青眼有加。”
胡婉瑤也連聲稱贊:“如此技藝,真讓人自愧不如!”
洛織煙卻謙遜地笑道:“不過是些粗陋的手藝罷了,能讓姐姐們喜歡,便是我的榮幸。”
送走了徐紫嫣與胡婉瑤後,洛織煙回到內殿,坐在窗前,目光深深地望向庭中的芙蕖。
小桃輕聲問道:“小主,您今日待她們如此親切,是否有意拉攏?”
洛織煙輕輕點頭,目光依舊平靜:“紫嫣姐姐雖然性格驕縱,但她的資歷不淺,在後宮中也算有些影響力。而婉瑤雖然地位低微,卻為人靈活聰慧,將來必有用處。”
小桃點頭稱是,又問:“那小主的打算是……?”
洛織煙緩緩收回目光,輕聲說道:“要想在這後宮立足,單靠低頭順從是行不通的。只有建立自己的影響力,才能擁有話語權。”
她頓了頓,低聲補充:“如今的我,仍然勢單力薄。但只要一步步積累,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不可忽視的存在。”
數日後,洛織煙接到了來自延和殿的傳召,淑妃宋楚緒欲見她。這是洛織煙入宮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直接的關注。
她小心翼翼地梳妝打扮,一襲淺綠色宮裝襯得她清秀而柔美,發間僅插了一支素雅的銀簪,顯得謙遜低調。帶著滿腹思緒,她走入延和殿。
大殿內,宋楚緒正端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襲繡花披風,神色端莊而高傲。洛織煙緩緩上前,行禮道:“妾身洛織煙,參見淑妃娘娘。”
宋楚緒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試探:“洛御女,近日宮中都在議論你的刺繡才藝,甚至連皇后娘娘也曾提起過你。”
洛織煙聽聞,連忙低頭恭敬道:“妾身愚鈍,娘娘謬贊了。”
宋楚緒露出一絲淺笑:“不必過謙。後宮之中,才情與聰慧同樣重要。你如今雖位卑,但若能謹守本分,再加以努力,未嘗不能更進一步。”
洛織煙聞言,心中一凜,忙說道:“多謝娘娘提點,妾身定當謹記教誨,不敢有半分懈怠。”
宋楚緒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柔和了幾分:“如此便好。你是個聰明人,本宮希望,你日後能好好為本宮辦事。”
洛織煙心中翻湧,卻不動聲色,恭敬地說道:“妾身雖愚鈍,願竭盡全力,為娘娘分憂。”
宋楚緒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意,隨即吩咐身旁的侍女:“賞洛御女幾匹上好的織錦,另外,再加一對銀鐲,以示嘉獎。”
洛織煙連忙叩謝:“多謝娘娘恩典。”
回到芙蕖院後,侍女小桃連忙迎上來,將幾匹織錦和銀鐲收好,面露欣喜:“小主,這可是延和殿賜下的賞賜,宮里恐怕沒人敢輕視咱們了!”
洛織煙卻沒有顯得多麼高興,她坐在窗前,靜靜地注視著夜空,聲音低沈而冷靜:“賞賜雖是好事,卻也意味著我與延和殿的關係已經被明面化。接下來,無論是福是禍,都要看我的選擇是否正確。”
小桃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小主,您覺得淑妃娘娘值得信賴嗎?”
洛織煙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透著幾分複雜:“她是值得靠近的人,但絕非值得信賴的人。”
“那小主打算如何做?”小桃不安地問。
洛織煙抬眸看向她,目光堅定:“在這後宮中,我沒有資格挑選值得信賴的人。只要有用,就要學會利用。淑妃需要人手,而我需要靠山。這是一場交易,沒有信賴,只有利益。”
小桃點頭稱是,心中卻多了一絲忐忑。
自從洛織煙得到淑妃的賞識,芙蕖院的地位在低位妃嬪中明顯提升。
徐紫嫣再次來訪時,態度明顯更加恭敬:“洛御女如今深得娘娘器重,前途不可限量,我們這些人日後還要多多仰仗妹妹。”
胡婉瑤則笑著附和:“是啊,妹妹如今可是咱們低位妃嬪中的榜樣呢!”
洛織煙淺淺一笑,語氣柔和:“姐姐們過獎了,我們都是一樣的境遇,我只是恰逢機緣罷了。”
她的謙遜態度讓徐紫嫣與胡婉瑤對她越發佩服,低位妃嬪之間的關係也逐漸靠攏。
送走兩人後,洛織煙回到內殿,目光冷靜:“現在不過是第一步,若想在這後宮中真正立足,我還需要更大的機會。”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芙蕖,低聲說道:“等到它開花時,我的路,也該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