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日晚上七點四十五分。
她把或迫洛拉起,帶她往後退了幾步,為了給一坨黑色黏液物體讓路。
“糜薔薇…這是?”
“領結大人的……寵物,總之不用擔心,神赦令的傷勢還在可救治範圍內。”
或迫洛雖然還未能緩過來,但好歹是鬆了口氣。
“領結大人…是霰羽匪的寵物嗎……”
那坨黑色物體覆蓋了神赦令整個傷口,蠕動來蠕動去的,看不出牠是怎麼治療的。
“糜薔薇…我跟你說,是神赦令他弟幹的!他真的是一個瘋子!我不想跟他關在一起了!”
或迫洛抓著糜薔薇的手迫切的說。
“放心吧,領結大人就在神祈問旁邊,他不可能再發瘋了。倒是你……”
糜薔薇皺眉,看著或迫洛的胸部。
“啊……因為不是說要避免傷患失溫嗎?所以哈哈……”
沒等她說完,糜薔薇立馬消失又立刻出現,拿著又一套制服丟給她。
“雖說在海底,但還是算在學校內,我要制裁你,並且給你記個大過。”
“…嗚嗚…你在說什麼啊…?”
或迫洛一邊無奈的哭泣,一邊穿上新的制服,突然腦中閃過一個人,薇薇卡蒂。
她人呢…?
四處遙望,尋找她的身影,原來她早已躺在空盤子邊睡著了。
睡得安穩,睡得香甜,沒有受到絲毫打擾。
而神祈問趴在地上,抱著誰人的腳踝哭泣。
仔細一看,是霰羽匪,她換下了制服,單膝跪下,似乎想去觸碰神祈問。
“瑪禮娜!殺了我!我求求你殺了我…!現在只有你可以救我了!媽媽她…她在控制我!”
“你先冷靜,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嗎?”
“我…我剛才把我哥殺了!我現在想、想要殺了所有人然後自殺……我不想自殺所以我求求你趁現在殺了我!”
他的手顫抖的很厲害,看得出來他抓的非常緊。
霰羽匪沒有如他所願,而是用「隱」將他全身包覆住,只露出頭部。
她掀起他的瀏海,不出她所料,神祈問的額頭上,有著一隻沒有眼皮、眼白充斥著血絲、不斷流出黑色血液的紅瞳眼睛。
像是有人將皮膚劃開,再嵌入一顆玻璃假眼一樣,可它是活的,是生長出來的。
或迫洛看了直犯噁心。
霰羽匪只是驚訝的多看了幾眼,隨後就用「隱」的針刺進去攪弄,紋絲不動,再插幾根,終於,它被成功撬起,但是它生氣了,泛起紅光,用它根部的神經試圖纏繞住神祈問的脖子,卻被霰羽匪戴著手套一把抓住,塞進一個玻璃罐子中。
神祈問早就痛到昏倒了,他的額頭現在有一道深不見底的洞口,那裡通往一個神秘的空間,「隱」很快的縫起它。
“見到新鮮事物的感覺很好,對吧。”
霰羽匪看向觀望很久的或迫洛說道,這讓或迫洛很快的撇開臉。
“這個是會傳染的。”
糜薔薇隨口說出了一個讓或迫洛魂都嚇飛了的消息。
“什麼…!”
“瀆神病,是一種跨時空傳染病,要是不早點處理的話,後果會十分悽慘。”
“有多慘…?”
“不知道,但應該會很慘。”
“你!真是的,不知道就不要提了嘛……”
或迫洛再次氣哭。
“總之,他一直以來的詭異行為,都有了解釋……走吧,薔薇,把他們倆兄弟帶去…嗯…最近的保健室吧。”
“是。”
糜薔薇帶了幾位領結的幹員,用擔架將神赦令和神祈問抬起,臨走之前叫住了或迫洛。
“這裡有攝影機,跟監聽器,有什麼事就叫我的名字吧。”
“…我不能跟去嗎?畢竟,呃,我……那個…”
或迫洛看向擔架上昏迷的神赦令,支支吾吾的說。
“你已經救到他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為將來做好心理準備。”
糜薔薇打了一個響指,房間頓時變得空曠,地上的血跡也都消失,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角落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疊棉被,其中一個上面有蝴蝶結花色,還有一處擁有縫補過的痕跡,或迫洛一眼看出是從她家裡的房間拿來的。
另一個或許是薇薇卡蒂的,印著黑白格紋花色,還有幾顆紅色五芒星做點綴。
“這個糜薔薇根本就是小偷吧…”
或迫洛這樣想著,一邊為薇薇卡蒂蓋上被子。
此時已經晚上九點,比起平日的晚上十點半,或迫洛更早的躺在床上,或者說地上。
經歷了如此怪異的一天,她的心境比她想像的要冷靜。
邂逅奇人、重審同僚、重逢舊識……這不是全部,有個東西消失了,有個東西要來了。
還要多久……帶著種種疑問,或迫洛身心疲憊的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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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十日晚上八點。
保健室裡,銀白色短髮的醫生,朋可璐,以及有著俐落直髮的歷史老師,月樓間,正對著X型的木製擺設祈禱。
“阿卡西大人,我們的神啊,我們感謝您!我們歌頌您!我們會用盡一切努力去毀滅,去創造!”
“沒錯!我們一定會…呃!竭盡全力!所以,快讓外面的孩子停止互相殘殺吧!”
聽見月樓間如此狂妄的祈禱文,朋可璐臉色一變。
“祂一定會幫助我們的……可是你居然敢催祂?而且,他們不是在自相殘殺,他們這是在互相救贖!這是多麼榮幸的事!你的修行遠遠不夠!我要麻煩你離開這裡了!”
“不不不,別啊!我還不能死……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成功和祂連結的!”
“很遺憾,我的表姐,你打從踏進這裡就沒說過一句真心話對吧!祂都告訴我了啊啊!快說出你的目的吧!否則我將以阿卡西之名趕你走了!”
聽她這麼說,月樓間開始緊張的出汗,就在她糾結要不要說的時候,一夥人馬突然出現在保健室中,且完全無視她們,默默把兩位滿身是血的學生安置在病床上。
“你們兩位是什麼人?”
糜薔薇注意到龜縮在辦公桌旁邊的兩人。
“呃呃…我只是過來避難的老師…然後她是這裡的醫生。呃啊!你幹嘛…!”
朋可璐搥了一下月樓間的手臂。
“你這樣不行不行!我們是這裡的主人,面對入侵者,我們要強硬一點…!看好了啊!”
她站起身,指著糜薔薇,且用盡她整個臉部的肌肉,試圖擺出一個猙獰恐怖的表情。
“你們又是誰,啊?我要叫保全!把你們…給趕……”
強硬不到一半,在看到他們個個全副武裝的架勢,她瞬間軟了。
“……你們似乎精神狀態正常,你們是黑暗指標?”
糜薔薇毫無波瀾的問。
“啊是的,您說的沒錯!沒想到居然會有除了教會的人知道黑暗指標啊哈哈哈!我是朋可璐醫生,她是月樓間老師,有什麼是我們能為您做的?”
月樓間感嘆到她為何變臉速度如此之快。
“那真是太巧了,如你所見,這兩個人剛才受了重傷,尤其是高中部的那位同學,要是再放著不管可能就要死了吧。”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馬上叫救護車!”
“不行,這所學校已經與世隔絕了,需要什麼用具告訴我,現在必須,由你,在這裡,為他們治療。”
“這樣啊!好吧,我看看……”
朋可璐走到昏迷的神赦令旁邊。
“這裡面這坨黑色的填充物在動欸……”
“它在止血,應該可以輔助你。”
“好吧!閒雜人等都散開!”
她拉上遮簾,戴上口罩,洗手,消毒然後戴上手套,進入了工作模式。
月船中學作為醫護世家月家所設立的學校,醫療設備相當而然是很齊全的,月樓間這麼想著,下意識的撫摸了下腹。
一段時間後,朋可璐出來了。
“累死了,很久沒那麼高壓了,尤其是還有那麼多玻璃碎片……”
“狀況如何。”
手術期間不斷離開,又不斷回來的糜薔薇相當負責的問道。
“嗯,順利!”
朋可璐比了個勝利手勢,月樓間湊近神赦令,表情不解。
“他是在哭嗎?”
“哭?”
她們三人一起盯著他。果真他微微張開眼,眼角正在狂飆眼淚。
“你臉色不太好看喔,醫生?”
聽糜薔薇這麼說,月樓間轉向她,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表妹居然會有這種失魂落魄的表情。
“我好像,忘記打麻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