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她人生的第一個分水嶺。

熬過了，她就再也不用讀不喜歡的科目，不用被紛飛的試卷和考試，壓得呼吸困難，每天被分數追著跑。

「雲蘿，發什麼呆呢？」她的同桌王子涵拍了拍她的肩頭：「下節課要考複習考，咱們快回教室複習吧。」

王子涵拉著她往前跑，她回頭看了一眼佈告欄，上面貼著剛出爐的全校排名，雲蘿在第10排，全校第十名。

她還來不及對自己的成績有所情緒，就匆忙的趕著面對下個考試。

忙，是她對高三唯一一個解釋。

忙到哥哥送雞湯給她，她只能擠著洗澡的時間下樓，忙到忘了回西歐和溫特的電話，訊息頁面滿是她的對不起和他們的沒關係。

她就這樣，迎來了最後一個模擬考。

留學班的卷子全是英語，雲蘿看著上面的英文，突然腦中一片空白。

「我怎麼…看不懂…」
她深呼吸，嘗試鎮定下來，強迫自己往下寫。

考試過了20分鐘，翻頁的聲音從她的前後左右傳來，中斷她的專注，原有的思路被迫打斷。

她只能硬著頭皮再來一次，她想不起解題技巧，似懂非懂的用著土法煉鋼找答案，當鈴聲響起，她胡亂做完剩下的題目，靜靜看著試卷被收走。

為了不聽見同學討論答案的聲音，不論是下課還是午休，她都躲在廁所，一邊刷題一邊告訴自己：

「下午的考試考好，分數還能拉回來，還有救，還來的及…」

最後一堂考試，似乎是看得麻木了，她漸漸能看懂題目再說什麼，腦子像終於啟動一般，一些知識點回到記憶裡，她寫得很順，但是她不確定答案對不對，她能確定的是。

她完了。
一切都沒救了。

鐘聲響起，到了放學時間，她快速收拾書包，朝宿舍跑去，然後躲在被子裡

放聲大哭。

她打開手機，不管不顧的撥通雲列的電話。

「喂」
「哥哥…我搞砸了…全搞砸了…」
「哥哥…你救救我呀…」

雲列跟助理交代幾句後，司機立刻調頭往學校的方向開。

「哥哥馬上去接你，哥哥很快就到了。」

電話另一頭不斷傳來雲蘿的哭聲，雲蘿長大後就幾乎沒有這樣哭過了。
霸凌、孤立、暴力、受傷這些詞一一浮現在雲列腦海，他努力壓著情緒，一到校門口，看見坐在校門口掉眼淚的妹妹，他立刻打開車門，把雲蘿抱進懷裡。

「哥哥來了，別怕，哥哥來接妳回家了。」
「哥哥…我想你了」

雲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

「題目…我…我…都看不懂」
「突然就…不會了…我明明都會的…」
「我有認真學習…哥哥…我有認真的…」

雲蘿說到後頭，情緒一上來，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原來是考砸了。
不是被人欺負就好。

雲列鬆了一口氣，看妹妹哭得唏哩嘩啦，覺得心疼又好笑。

「哥哥在呢，哥哥幫你想辦法。」
「恩…」

雲蘿在他懷裡點點頭，順道把眼淚蹭到哥哥衣服上，反正哥哥之前說了，他用外套遮著別人又看不見。

「妳呀！」

雲列捏著她的臉頰，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哥哥你自己說可以的！」
雖然是在她十歲的時候說的。

雲蘿吸著鼻涕，小臉滿是倔強，卻又緊緊捉著他的衣角不放，小時候，只要他出差，雲蘿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嘴上說著哥哥再見，牽著他的手卻越來越緊。

什麼時候放手的呢？
好像是妹妹被他寄放在小木屋開始。

「恩，可以，你做什麼都可以。」
雲列摸摸她的頭，溫柔的說。

他牽著雲蘿上車，讓雲蘿枕在他的腿上，拿出毛毯蓋在她身上，這件毛毯她從小抱著長大，有哥哥和毯子陪著她，在充滿安全感的環境下，不用一會兒，她就睡入夢鄉。

雲列看著她的睡顏想。
雲蘿，我是不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