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187號,回去。''
“不要怪我動手。”
“你們會死。”
三句話,來者一襲白袍,如同一位實驗員般。送出的宣告。
“…是嗎?”
“我退後一步也是死啊。”
少女退後了一步,臉上好像有淺淺的笑轉瞬即逝。 “我只想正正堂堂的死去。”
216退後了一步,她站到了雪崖的邊上,只差一腳就臨門死亡。
“……”
“187號,你…” 勸說無果,白衣人話語轉向了187號。
“別看我啊,我可不想死在那裏。”
白衣人未完的話被打斷。
少年笑了。
風呼嘯著。
雪原長年吹著暴虐古怪的風,週期性的狂亂、寧靜。
尤其是懸崖之上,風只會更盛。
那樣暴虐古怪的風又再度吹起,卻是讓少年笑得更加燦爛了。
風狂刮著,把裸露在外的肌膚刮得生疼,細細小小的傷口愈來愈多。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A25,雷蝶。”這似乎是白衣人的代號,被少年叫了出來。
“我從四歲就進了組織的,在這裡,我呆了九年。”
“可是,我卻從未見過外面的天空。”
“一直都嚮往的藍天。”187看向了天空。“可惜了,是陰天。”
“我甚至比大多數的實驗體活得都久,比大多數的適驗員在這裡更久。”
“……187,你從來都不是會想離開這裡的人。”
明明一直都比別人懂得多,從來都是所有實驗體中最懂得生存、躲避的,或者該說,最懂事的。
一直都是逆來順受的你,彷彿沒有自我。
她改變了你嗎?
… 白衣的實驗員困惑。
“是啊。”
“我沒有想過逃離,你就當我心血來潮好了。”
“我想死亡了。”少年笑著說出了與其笑容相反的話語。
…… 死亡?
可是死亡從來都不是屬於他們的結局。
“你們……” A25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他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 “你在顧忌他們嗎?哈哈,組織就是一個垃圾而已,把我們關進虛假籠子裡,肆意操縱我們的一切。”187
“他們自稱為聖魂會,人皆有靈魂,魂是至高無上的力量。”少女接過187的話,平淡的話語像是訴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是。 “尊魂為聖,卻要將我們的靈魂分裂。”
“一個完整的人,是不該被分裂的。” 少女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拉開她已有些破爛的袖子。 少女的右手臂上有一小塊的紋身,紋身的旁邊則是小了一號的、261號,少女的編碼。
那是她作為實驗體的證明之一。
刀鋒落下,少女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劃下一刀,鮮血落在潔白的雪上,由黑色構成的紋路不再完整。
傷口深的彷彿能看見骨頭,可她依舊沒有停下。 手指伸進傷口,扯出一個小小的立方體,血液噴濺,她似乎挖到了動脈。
血液不要命的往外湧出,順著肌膚流下。
少女的臉色整整白了一個色號,但她卻笑了。 “……比起那樣任人擺佈的生存,我更希望能夠自己選擇。”
“死亡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我要向死而生。
死亡不是結束,那是我為生而做的選擇。
其實我並不嚮往自由,只是,我想為自己而選擇。
少女迎著白衣實驗員的目光,轉身。
血液開出了一朵朵殷紅的玫瑰,在雪地上尤為扎人。
她跳了下去,義無反顧地走下懸崖的最高點。
淡灰色、泛著銀色光澤的髮絲在空中飄揚,然後消失在颶風裡。
彷彿一顆星星的殞落。
眼見著少女消失,187也有了動作。
“我也該動身了。”少年的話語裡總是帶笑的,這次也依舊。
……
棕髮的實驗員錯愕,瞳孔猛然睜大。
因為少年的話語。
“所有的實驗員,有將近二分之一的人曾經是實驗體。”少年的嗓音裡包含了一絲沉重。“包括你,A25。”
“所以,你應該也懂的。”懂得我們為何而選擇死亡與逃離。
“作為實驗體,我們所有的價值都要剝奪乾淨,也不肯放過一個人。與其生存在這裡,不如選擇靈魂的自由,至少不用連最後那點能量都要被消耗殆盡。”
“……自由。” 少年輕聲在他身邊說道,隨後便帶著那滿身是傷的軀體從崖上墜落,宛如流星般,追尋著什麼而落下。
面向著天空,他帶著燦爛笑容,在急速的風中亂流裡掉落。
實驗員呆愣著,恍惚間又聽見少年那總是充滿笑意的聲音在腦海裡想起。
……
在一座虛假的囚籠裡,知曉了外面的人便會極度嚮往著自己所不曾見過、掌握的事物。
哪怕其實我們什麼都懂,懂這個世界和這裡並沒有區別。
都是同樣的殘酷。
我們也依舊如此催眠自己。
只是……想要自由罷了。
就算這只是一個離開這裡的理由,便也足以讓我們拼命了。
實驗員聽著那玄虛的嗓音似乎低低的笑了起來,明明是個不過十來歲的小孩卻總像個大人,大概是第一次為這樣的理由而搏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