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熊熊包圍寄暢園,園內草木教焚風撲得焦脆,原本精雕華美的殿宇,此刻陷落在一片亂紅詭黑火光中。
「母親,您快些過來好麼?任何事都能出去再談。」
顫抖的嗓音來自一名少年,他長劍脫手,發出沉重的金屬擊地聲。火光明滅不定,映著他蒼白的面龐,也跳躍在他額角正汨汨滲出的血痕。
被他稱為母親的女子,卻彷彿沒看見他醒目的創傷,直勾勾盯著地上那柄三尺秋水,冷冷問道:「你舅父是死在這把劍下?」
少年不答,懇求道:「火勢已不可收拾,母親您……」
「我就死在這兒!」女子厲聲打斷,原本嬌美端麗的容顏,此刻竟猙獰無比。「這就是你要的?」她環顧四下,悽愴一笑,可恨她祁華齡偏生了這麼個賤種,當初就該讓他同他父親一道去!
她指著少年,目齜欲裂,幾乎滲出鮮血,恨毒道:「你一直像極了你父親,都是一樣居心叵測,一樣冷血寡情……」
「父親當真寡情?」少年輕聲問道,一腔悲憤無處宣洩,「他救母親於您家國傾覆之時,這是寡情;他對身為亡國之君的舅父以禮待之多年,也是寡情;自我有記憶以來,他就挖空心思對您好,樁樁件件,全是寡情?」
「若不是他,我根本不會在這裡!都是他……」祁華齡說著,忿忿看向一旁頂樑柱。
少年驚覺她的意圖,箭步上前擋在她與柱之間,及時攔下這一撞,卻感胸前一涼,劇痛難忍。低頭赫見匕首沒入胸膛數吋深,鮮血迅速染濕衣襟。
「母親?」他身子一歪,倒在血泊中,失去意識前的最後印象,是祁華齡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橫劍自刎。
「望舒!望舒你聽得到麼?」
是誰在叫他?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