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仇必報

　包廂內氣氛熱鬧，牆上掛著氣球裝飾，金閃閃的月亮氣球在昏暗的房間尤為突出，幾個男女拿著米高風高聲唱著生日歌，歌聲響亮，個個朝氣十足。

　「祝我們玥玥生日快樂！」話畢，便舉起拉炮，大片彩紙噴到高處，然後輕盈地緩緩落下，畫面唯美。

　一大夥人圍著中間的女生送上祝福，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兩頰上的小梨渦顯得長相甜美，看起來有點稚嫩，像是青春的中學生，和周遭的大學生看起來差了好多歲。

　「玥玥，你許了甚麼願望？」王明蕎寵溺地看著林悅玥，林悅玥比她矮上十幾厘米，看著嬌小，卻聰明乖巧。

　她視這個比她少幾年的同學為妹妹，平常也多加照顧。

　林悅玥轉了轉那張圓圓的眼睛，其實她心裏也沒甚麼想要的，要是真要非要說一個的話⋯⋯：「想要交到男朋友！」

　眾人聽到後，心都軟了，就像是聽到小孩子說要結婚般。

　旁邊幾個男同學蠢蠢欲動，這時一個長相清秀，比較出挑的男生走過來，開玩笑似的說：「玥玥覺得哥哥怎麼樣？」

　王明蕎挑起眉擋在林悅玥身前，比男生還高出幾分，下巴抬起，看起來氣勢凌人：「想覬覦玥玥，你問過我沒有！」

　旁邊的男生看到這場面，哄堂大笑：「有王明蕎這個老媽在，還敢調戲玥玥，你真是不知死活。」

　王明蕎開玩笑般揚起拳頭，大家嘻嘻哈哈地這件事就過去。

　林悅玥也笑了笑，對著大家說：「感謝大家為我舉辦這場派對，這些年真的承蒙各位的照顧。」

　這時，門外敲了幾下，有人推著五層的香檳塔進來，大家都驚呆了，

　林悅玥走前，接過遞來的香檳，朗聲說道：「再下個月就要畢業了，祝大家前程似錦，未來無可限量！」

　她爽朗地一飲而盡，大家見此也高舉酒杯，剛才的事很快就忘在腦後。

　飲飽食醉後，已經快要十二點，大家都紛紛離席。

　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踏入社會的人，明天還要照常上班，只有一些還沒打算就職的人才能玩通宵。

　王明蕎和林悅玥一起走到門口送別其他同學，人都走盡後，王明蕎的男朋友也開車到了。

　她有點不放心林悅玥獨留在門口等車，便說：「已經很晚了，要不你坐我們車回去吧？」

　林悅玥看了看電話，十幾分鐘爸爸就說要來接她，算算時間也已經到了中途，於是婉拒道：「不用了，我爸來接我。」隨即狡黠一笑：「你和李大哥也不常見面，我就不當那電燈泡了。」

　王明蕎臉一紅，心裏還是放心不下，又說：「那我陪你等等吧。」

　林悅玥看著車內李大哥正看著她們，不太好意思要他們兩個人都等她，於是說：「天冷，我進去坐著等，櫃台還有人看著，不用擔心我。」

　王明蕎看到裏面燈火通明，間中還有員工經過，也放心不少，臨走前摸了摸林悅玥的頭說：「那你上車就給我打個電話。」

　林悅玥應了一聲，看著她進了車子，揮手道別。

　車很快就走了，剩下她一人。

　踏入初春，天氣還有點涼。

　林悅玥有點醉，她向來不喝酒，今天氣氛所致，一口氣喝了一杯香檳。

　香檳度數不高，只是那香甜誘人，加上她第一次喝酒，不知道自己酒量，剛開始只覺得甜，又沒有難受的感覺，一不小心貪杯了。

　現在酒勁上來，不但頭暈，呼出的氣息都帶著酒味。

　要是被爸爸發現就完蛋了⋯⋯

　她這樣想著，便留在外面等著車。盯著地下，百無聊賴地踢著地上的影子，想讓風吹散身上的酒氣。

　直到看見地上多出一個影子，她才往旁邊看過去，是剛才那個開玩笑的男生，好像叫蘇華潤。

　他見她看過來，大了膽走近一點。

　「玥玥，你車還沒到的話，要坐我的車嗎？」

　林悅玥客氣地點：「謝謝，不過我的車快到了。」

　蘇華潤在她旁邊點了根煙。

　「剛才我說的話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吧。」

　林悅玥皺眉，悄悄移開幾步避開吹過來的煙霧。

　雖然大家有一起做報告，但和這個男生其實不熟，私下甚少聯絡。

　她雖然看起來年輕，但也談過戀愛，這種人無非是覺得自己單純，不是想騙財就是想騙色。

　酒精影響下她不小心就直接說出心聲。

　「你說甚麼？！」

　蘇華潤的心思被戳破，一惱之下把手上的煙扔掉，想直接動手把她拉上車。

　本來一張清秀的臉剝去偽裝，五官猙獰，看著有點駭人。

　他也不怕她會反抗，反正這種小女生軟弱怕事，要掙脫一個成年男性不易。事成後，她只會把這種不光彩的事藏起來，報警甚麼也不敢想。

　林悅玥沒想過他竟會惱羞成怒，她本就嬌小，加上喝醉了手上無力，根本掙脫不了他的手。

　她慌張下撇到前面有一個高大的人影，便對著大喊：「救命，有人想拐⋯⋯」話還沒說完，就被捂住嘴巴。

　那人影聽到聲音，停了下來。

　蘇華潤怕事情敗露，又掛起那斯文溫柔的面具，對著說：「不好意思，她喝多了，在發酒瘋呢。」

　她想發出聲音，卻被他的手擋住，聲音從指縫溢出，也只是微弱的「唔唔」聲。

　蘇華潤見她不安份，用手拍了拍她的背，又說：「她這是要吐了，不好意思呀，我們先走了。」說完就要拖著她走。

　她一邊反抗，一邊想轉過頭看向那人影，那人似乎也覺得不對勁，大步朝他們走過來。

　蘇華潤也注意到了，嘴裏駡了句髒話，便把她推開，撒腿就跑。

　醉意加上驚魂未定，林悅玥渾身發軟，直直地就要倒在地上。

　只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加快，就在她快要跌在地上的一瞬間，就被人拉住手臂，姿勢怪異，但幸好沒受傷。

　「你沒事吧？」

　一把溫潤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她抬頭看去，剎那間就被那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迷花了眼。

　男子見她呆住了，以為她是心有餘悸，一把就把她拉起來。

　林悅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對一個陌生人犯花痴。

　她冷靜下來，對著男子點了點頭：「謝謝你，我沒事。」

　見她站穩，男子鬆開了手，看了看周遭問道：「那人你認識？」

　林悅玥想到剛才那人醜惡的嘴臉，心裏一陣發寒：「認識但不熟。」要不是旁邊這人及時來到，後果不堪設想。

　他把電話遞給她，問：「要報警嗎？」

　她搖了搖頭，犯罪未遂，不一定受理，只是她不會忍讓，這種人得不到教訓說不定還會繼續禍害社會。

　男子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也不知應該怎麼處理，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說些甚麼。

　林悅玥見他不說話，便跟他說：「剛才謝謝你的幫忙，時間不早了，你應該也要回家了吧。我有人接，應該很快就到了。」

　男子不放心她獨自逗留，不知那男生會否折返。

　但又怕自己一個陌生人跟在一個女生旁邊，會被人誤會心懷不軌，男子有點猶豫：「要是你怕我的話，我們一起在裏面等吧。」

　聽到他的話，林悅玥輕笑一聲，這人多善良呀。

　一起走進室內的途中，寒風吹過，她被吹得往他那邊挪了一步。

　他往旁邊讓了一下，伸手把她扶穩。

　隔著厚外套，他掌心的溫熱傳了過來，她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對他點點頭。

　這時，一輛白車開到門口，林悅玥一看是自家的車子，便對著男子笑說：「今天真的謝謝你，我家車子到了。有機會再見。」然後揮了揮手，兩步做一步，走進車裏。

　男子看著車子遠去，看了看時間，也加快步腳回家。

　女孩甜美的笑容還殘留在眼前，淺淺的梨渦點綴在臉旁，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看著人畜無害，讓人心生好感，難怪會有人起歹心。

⋯⋯

　車上的林爸想著站在女兒身旁後男生，試探地問道：「囡囡，剛才那個男生是誰？」

　林悅玥看著爸爸警惕防備的樣子，覺得有點可愛：「陌生人，不過他幫了我。」

　然後就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林爸，林爸緊皺眉頭，沉吟不語。

　把一個微不足道的大學生搞垮，對一個有經驗有勢力的社會人談何容易，更何況對方是個敗類，下手也不用顧忌甚麼。

　「爸，那種人還不足讓你動手，我自己可以搞定。」

　林爸知道女兒有仇必報，不想壞了她這份興致，便應了。但心裏卻想先讓女兒發洩後，自己再動手也不遲，動了他的人還想安然無恙，真是痴心妄想。

　一時之間車廂內氣氛沉重。

　林悅玥想轉換氣氛，想起林爸剛才問的問題，便調㑆說：「爸，你不會是覺得剛才那個就是我男朋友吧。」

　林爸在女兒面對總是毫無防備，心思被拆穿後，說起話來也不流暢：「爸爸⋯⋯只是⋯⋯想認識一下你的同學。」

　林悅玥怎會看不出爸爸的異常，玩心起，就笑說：「我都要大學畢業了，你不是說可以交男朋友嗎？你想出夷反夷？」

　「對，爸爸怎麼會反口，只是男生思想都不純潔，我怕你被騙。」林爸心裏慌張，但話還是說得義正嚴辭。

　林悅玥勾著林爸的手撒嬌：「不會呀，我爸爸就很好呀。」

　這話說得林爸心花怒放。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林悅玥卸下強裝出來的堅強，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緒，又不想讓家人擔心，獨自一人時害怕的淚水情不自禁流下來。

　發洩了情緒，她很快就抹去淚水，打開電話下載了交友軟件。

　然後在大學的群組裏找到了蘇華潤的照片，又問幾個大學同學拿了他的自拍。一切就緒，她就拿這些照片創了一個帳號，簡單設定後，就不管男女全都右滑。

　看到已經有不少配對後，便打了一句話，複製貼上傳給配對到的人。

　不久後，電話裏的配對就解除了一半，奇怪的是竟然有幾個人有回應。

　她隨意地滑了一下私訊，有一則引起她的注意，點進去就見竟然有人認識他。

　對方一連發了十幾條訊息。

　「蘇華潤，你這個渣男！」

　「棉棉對你這麼好，你竟然在這裏勾三搭四！」

　這種人原來還有女朋友呀，那就更好了，這下他就不能禍害那個女生。

　林悅玥不再多言，任由那個女生誤會，然後等了一會兒就解除配對，讓女生以為蘇華潤在消滅證據，也讓蘇華潤無從解釋。

　只是這樣還不足以稱上報復。

　她不能用法律整治他，但讓他被社會孤立，眾叛親離，要做到這些也不難。

　她又拿出另一部電話，用自己的照片註冊了一個帳號，就這樣切換兩個帳號互聊，弄得差不多後，她就準備睡覺了。

　閉上眼時忽然憶起那個短暫相處的瞬間，那個擁有雙桃花眼的善良男子。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只要再見到他⋯⋯想著想著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