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狀況調整好,要過關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天逸回答。
「你總是對自己充滿自信。」
「那是一定要的啊,如果還沒上場就失去了鬥志,那還比什麼,現在就可以打包回家嚕!」
「你是在說我嗎?」雅蓉有些落寞地說。
「怎麼了,看妳有些垂頭喪氣,發生什麼事嗎?」
「這……」
「還不就是老姊的腳受傷了,她在擔心後天下午的比賽。」雅秀搶著說。
一向自尊心極強的雅蓉,不好意思在天逸面前,說自己受傷的事。
「什麼?!我看看……是右腳嗎……」
雅蓉點點頭,她將受傷右腳踝的褲管拉高,果然已經出現紅腫的現象。
踝關節扭傷十分常見,平常走路一不小心,腳踩進坑洞裏,或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或從高處跳下,都很容易發生踝關節扭傷的問題。更不用說,是運動造成的傷害了。
「教練呢,她知道妳的腳踝受傷了嗎?」
「她好像在氣老姊,所以……」
「是因為妳強忍傷勢比完賽的事嗎?」
雅蓉沒有回應。
「雅秀妳說,是不是因為這樣……」
雅秀無奈地點點頭。
「妳該不會受傷到現在都沒做處理吧……」天逸問。
「我有稍微冰敷過了。」
「雅秀,妳去跟櫃台的服務人員要一些冰塊或冰凍毛巾,順便要個彈性繃帶。」
「哦!」
幾分鐘後,天逸將雅蓉受傷的右腳踝用彈繃布條包起來。
「這樣應該可以了。妳把腳抬高,盡量讓它休息,在不痛的範圍內,做足部緩和的運動。」
「謝謝……」
「妳不要打岔,聽我把話說完。離比賽妳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這只能緩和妳受傷的地方。這段時間,如果傷勢再惡化,妳還是得取消接下來的賽事。」
「我會注意的,但無論能不能在比賽前完全好轉,我都不會放棄接下來的比賽。」
「妳要逞強到什麼時候,妳要硬打的話,妳的腳會廢掉的。」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雅蓉冷漠地回應。
「什麼叫做妳的事……」
「好啦,天逸哥,不要這樣子,有話好好說嘛……」ㄧ旁的雅秀小聲地說著。
「妳也是,妳知不知道妳這次的身分是什麼,來這麼的目的為何,雅蓉好不容易來到這裡比賽,妳居然讓她受傷成這樣,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天逸愈說愈激動。
「對不起,我……」雅秀這次真的嚇到,哭了出來。她從來沒見過天逸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不要責備雅秀好不好,她會被你嚇到的。」
「我……算了,今晚妳和雅秀在我的房裡睡,沒事盡量不要動到受傷的腳踝。早點睡,晚安!」天逸一個人走出房門。
「雅秀,別哭了,妳趕快出去看一下天逸,我的腳受了傷不方便。天逸大概是在氣頭上,跟他撒個嬌就沒事了。」
天逸走出了飯店門外,雅秀也跟著追了出來。
「天逸哥!對不起,我……」雅秀叫住了天逸。
天逸稍微停住了腳步,以便確定雅秀有跟上。
「妳跟我來。」
「去哪?」雅秀疑惑地問。
「先別問這麼多,跟我來就對了。」
天逸拉著雅秀的手,他們一路走到距離飯店約有一百公尺外的空地。
「天逸哥,你到底拉我來這幹麻?」
天逸先是沉默,他正在思考,該如何告訴雅秀,他接下來要告知的事。
「天逸哥…… 」
「雅秀,我希望雅蓉她可能要有心裡準備。」
「到底是什麼事啊?」
看著臉色沉重的天逸,一向個性樂觀的雅秀,也不禁擔心起來。她知道天逸說話很少吞吞吐吐,會讓他這樣,肯定是難以啟齒之事。
「是不是關於我姊的傷勢?」
「嗯!」
「她的傷勢很嚴重嗎?」
「妳還記得我兩年前車禍受傷的事嗎?」
「記得啊!你那時候傷勢很嚴重。一連換了好幾家醫院,嚴重到幾乎是幫你診斷過的醫師,都判定你沒辦法再繼續打球的。等等,你該不會是要說姐的傷勢……」
「妳別緊張。就我剛剛看的結果,她腳踝的傷勢無礙。不過,她可能要放棄這次的比賽。」
「呼,那還好。」
「不!雅蓉的個性很倔強,妳要她放棄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能怎麼辦呢,如果真的不能打,還是得放棄啊…… 」
「所以嚕!要由妳來告訴她;畢竟,妳們是雙胞胎姊妹,妳的話她應該比較能聽得進去。」
「這真是困難的任務。」
「我現在擔心的是雅蓉的情緒。」
「對了,天逸哥,你剛提到兩年前車禍的事,這跟姊的傷勢有關嗎?」
「喔!妳還記得那時候,妳和雅蓉是怎麼安慰我的嗎?」
「我?不記得了耶……」雅秀搖搖頭地說。
「就像妳說的,那時候我因為車禍,差點連命都沒了;許多主治醫師,都認為我這輩子,應該是無法再繼續當一個羽球選手了。如果不是妳們兩姊妹輪流照顧我,我可能會一直自暴自棄下去。」
「唉唷!我們從小就認識,哪有什麼照顧不照顧的……」
「那時正要做國內青少年羽球國手的選拔;雅蓉跟我說,她會連我的份一起努力;而妳說,頂多就是不能再打球,又不是世界末日。」
「啊,我有這樣說嗎?」
天逸故做嚴肅地點點頭。
「哈!真有趣。」
「笑啥?」
「没!我只是很佩服自己。」
「佩服自己,怎麼說?」
「對啊!你不覺得我說的話很有哲理嗎?」
「噗……」聽到雅秀無厘頭的回答,天逸也笑了出來。
會場進行的是男子單打第一輪的第四場賽事。由台灣的李天逸迎戰馬來西亞的黃澄漢。
天逸一路壓著大馬的選手打。第一局,天逸就不給黃澄漢任何反擊的機會,以21:3取下;第二局開始,天逸小遇亂流,被黃澄漢連下5分,但叫過暫停之後,隨即穩定下來,同樣以21:7,蠻懸殊的比數,輕鬆獲勝。
「好球,天逸。以你目前的狀況,要挺進這次男單的四強,應該不成問題。」羽球教練蔡佳瑋說。
「不是應該,是絕對。還有…… 我的目標不是四強,而是冠軍。」
「什麼?!」聽到天逸的回答,蔡佳瑋遲疑了一下。
「如果不是為了冠軍,那我幹麻來這。」天逸回答,拿著毛巾拭去臉上的汗水。
蔡佳瑋望著正在喝水的天逸,他很清楚地知道天逸這句話不是隨口說說的。如果不是狀況極佳,應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看來你對你自己的狀況很有自信。」
「自信是一定要的。總之,我的目標就是冠軍;眼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路上所有的絆腳石給移開。」
「你是指對戰的選手?」
「是的!」
「好吧。等會,隔壁球場就是印尼吳辛明的比賽,你要留下來觀戰嗎?」
「你應該知道我對情蒐這檔事,是興趣缺缺的。」
「我就知道。你又想叫我一個人留在球場了,對不對?」
「這本來就是你當教練的職責,不是嗎?」
聽到天逸的回答,識趣的蔡佳瑋也只好摸摸鼻子、聳聳肩的不再出聲。
「好啦!我先回飯店了,有事的話再聯絡我。」天逸背起球具,轉身離開了比賽的會場。
看著天逸離去的背影,蔡佳瑋想著:和天逸相處也有兩年的時間,他知道天逸是個比較冷漠的人,但在羽球上的天份是絕對無庸置疑的;特別是,對勝利的執著。所以,他相信這次的比賽,天逸可以拿下好成績的。
才剛回到飯店,天逸就聽到房間裡頭傳來吵架的聲音。房門沒關,走到房門外,雅蓉、雅秀兩人正在爭吵。憑第一直覺,天逸知道肯定是雅蓉腳踝傷的事。
「我不要!我不可能會放棄比賽的。」
「姊,醫生都說了妳的腳傷,不休養一段時間,是不會好的。」
「我都說了我沒事……」
「雅蓉,棄權吧?!以妳目前的狀況,實在不適合再比下去。」雅蓉的教練在一旁勸阻著。
天逸站在門外。他揹著球具。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
「你不是說我的腳不會有事,為什麼不能繼續參加比賽?」
「妳的腳不會有事,可是如果妳堅持要打完這次的比賽,以賽事的密集度來說,妳會負荷不了的。」
「如果是你,你會放棄嗎?別人不曉得就算了,你應該知道我有多看重這次的比賽……」一向堅強的雅蓉,竟掩面哭泣。
「我知道妳為了這次比賽,下了很多苦心,花了很長的時間練習,但妳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的,不是嗎?」
「我不甘心……」雅蓉坐在床上,她用手擰著被單。似乎想要藉此,發洩自己心中的憤怒。
「沒關係,我會連妳的份一起努力的。」天逸開口說。
「天逸哥……」
「妳還記得這句話嗎?」
天逸走到床邊;此時的雅蓉,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她靠在天逸的身上,淚水奪眶而出。
「我知道妳要的是什麼。我一定會盡全力拿下好成績,我保證。但是妳也答應我,要趕快好起來;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就妳、我,還有雅秀,我們三個人的組合,將要一起抵達世界羽壇的最頂峰。」
「可是我的腳……」
「噓!這只是小傷,不會有影響的,除非妳對妳自己沒信心。」
「我……」
「嗯?」
「好,我答應你,我會趕快復原,你也要加油,最好是拿到這次男單的冠軍,這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