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臥在地的羽曈呼吸越發急促,視線卻漸趨模糊。
恍惚間,約莫三年前與楊翊的一段對話再度攫住她心頭。
「她做錯了什麼?就因為知道了太多?」她清楚在這雙紫色眼眸面前表露情緒很不明智,但仍克制不住發顫的身體。
「這個理由就很足夠了。」楊翊說。語氣比較像是捏死了一隻小蟲,而非奪走一條年輕的生命。
「下一個就是我了吧。」她冷笑道。
「不,」楊翊說:「妳還有利用價值。」
「我在乎的人都離我而去,你真以為還能抓住我的把柄?」她拂袖而去。
「我剛得到了妳母親的消息,她還活著。」
她停下腳步,牙關緊咬。
畫面一轉,雋宏英俊卻令人憎惡的面孔浮現腦中。
「那個蘇羽曈喔?拜託!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當初接近她就只是因為跟楊櫻關係好。不過現在終於不需要了。」
「就憑她?膽小怕事又很軟弱,整天躲在別人背後,我早就受夠了!」
……
「妳回來好不好……我真的錯了……」
「我承認一開始的確是為了落英劍……但現在不是!我是真的不想失去妳……」
「夠了。
我最愛的人死在我面前,我被迫帶著落英劍被四處追殺,最後流亡到你這裡。你很高興嗎?差點就如願以償了。」
「妳……妳聽我解釋……不、不是妳想的那樣!」
「從即刻起,我的世界再也不會有你。」
再度睜眼時,羽曈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羽曈!」若薇握住她的手。「妳總算醒了……感覺怎麼樣?」
羽曈撐起身體,卻拉扯到傷口,痛得瑟縮一下。
「我會叫守衛更注意情況的,」她有些愧疚地說。「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先跟我說!那個渾蛋都不怕得罪我們了,我也不擔心得罪他!」
羽曈虛弱地笑道:「這次是我失策,我以為他不想殺我。」
「妳怎麼會期望利欲薰心的人對妳手下留情?」若薇嘆了口氣。「這個給妳,當作護身符。」
她遞給羽曈一條項鍊。
它的墜子是一顆月光石,泛著柔和的藍色色澤,左邊邊緣停著兩隻鏤空的銀色蝴蝶。
羽曈卻將項鍊放回若薇手中,搖頭道:「這麼精緻的東西必定是日蝕重要的信物,我並非成員,不能收。」
若薇的笑容消散。她從衣領處拉出一條綴以金絲的同款飾品。
「我給妳的這個本來是要送給我姐姐的,她死後,爸媽怕觸景傷情,將它塵封起來,就算日後要送人,日蝕的成員也不敢收啊!這麼漂亮的東西,與其鎖起來放到生灰,送給配得上它的人豈不是更好?妳就收下吧!」
這時,門外有人喊道:「阿薇,這裡需要妳過來一下。」
不等羽曈推辭,若薇將項鍊放到她手心。「我走啦,以後遇到問題一定先叫我。」
她走後不經多時,顥宇推開門進來。
「有查到是誰所為嗎?」羽曈問。
「妳自己應該最清楚。」顥宇頓了頓,說:「傷口不淺,按這出手的力度,那人本來沒打算讓妳活著離開。事態緊急,希望妳不介意我幫妳縫合。」
羽曈輕觸傷口,感覺到一排縫合釘整齊地掛在皮膚上。
「你怎麼會有那些器具?」
「我父母曾是醫生。」他淡淡地說道。
從他的語氣中,羽曈強烈感受到他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果不其然,顥宇話鋒一轉:「我倒是很意外,妳會認為自己有能力從十幾個武裝壯漢手中逃脫。」
羽曈苦笑:「我知道雋宏不想殺我,但沒想到有渡鴉的人混在裡面。況且,他的目標是我,我又怎麼能連累你們?」
顥宇冷聲道:「妳大可不必前去赴約。」
羽曈的笑容有些僵硬。「什麼意思?」她故作毫不知情。
顥宇神色如常,但字字句句皆聽得羽曈背脊發涼。「妳若執意待在日蝕的地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必定用某些東西威脅妳現身,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和妳的身分有關。」
羽曈強裝鎮定,但臉上血色盡失。
「一則妳當下心亂如麻無法理性思考,二則妳擔心雋宏將妳的身世洩露給渡鴉的人。」
羽曈垂下眼眸。「我並非怕渡鴉知道我的身分。我害怕的是……」
「日蝕。」顥宇的冰藍色眼珠似是要穿透她,將她釘在牆上。
「我們組織中有人洩露了妳的行蹤,很可能是渡鴉派來的臥底,妳擔心渡鴉會利用日蝕對妳的仇恨借刀殺人。」
羽曈的聲音有些不穩。「我的身分……你猜到了多少?」
顥宇打量著她手上的戒指。「我後來想了很久。以楊櫻的能力,妳若要得到落英劍,就只能對她下狠手,但我不認為她會十惡不赦到讓妳這麼做。所以只剩兩種可能:妳和她非常熟識,所以能不著痕跡地拿走她的東西,或者她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只好把劍託付給妳。不管是哪一種,都代表妳們交情匪淺。」
儘管羽曈背後衣衫盡溼,她仍面不改色地道:「那只是你的推論。況且,日蝕的成員都恨不得將楊櫻挫骨揚灰,你卻認為她並不壞,莫非你認識她?」
「和妳們的交情相比,我自愧不如。」顥宇將無形的燙手山芋再度丟回羽曈手中。
「你一再接近我,為的是楊櫻的下落吧。」羽曈不承認但也並不否定。
「一半正確。原先是,但現在……」
「你是什麼意思?」。羽曈佯裝鎮定,右手卻已探向戒指。
「妳比我清楚。」顥宇一邊脣角微揚。「渡鴉副首領,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作者的話:「曈」和「瞳」兩者意思截然不同,請不要混為一談;另外,男主的名字「顥」音同「皓」。
我以為楊「翊」和蘇「羽」曈這個提示很明顯^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