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若惡魔之眼成功帶來了和平，那將會有無數人免於失去生命或顛沛流離。

　「凌二公子，」羽曈打趣道，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這世上大部分的事都無法盡如人意，如果過於執著，那生活該多不快樂。」
　顥宇微一頷首，明白了她的決定。
　見他氣色有些好轉，羽曈起身，向他伸手：「此處不宜久留。我們最好換個地點理清凌智穎和雋宏的詭計。」
　顥宇脣角微揚，握緊她的手，借力站起。

　行至半途，顥宇忽然開口：「我們先前曾約定過可以向對方提出一個問題。」
　「沒錯。怎麼了？」
　「妳……對凌智穎抱持著什麼態度？」
　羽曈沒料到會是這個問題，有些訝異。
　「他雖然視我為眼中釘，但那只是因為我是他在渡鴉掌權之路上的阻礙；另外，雖有人死於和他的鬥爭，但就我所見，他並未波及無辜。」
　「我並不會想殺他，畢竟至少我對他的作風還算熟悉；若除去了他，還會出現第二、第三個凌智穎，但那時敵暗我明，最終處於下風的會是我。」

　顥宇沉默半晌，道：「妳親眼見過他是如何對待我的。可我不僅不恨他，反而還對他有幾分愧疚。」

　羽曈偏著頭，等著他說下去。
　「我知道這很難理解，畢竟他把我傷得那麼重。」顥宇輕輕地嘆了口氣。「但那不及我父母傷他的萬分之一。」
　「如妳所知，我父母都是醫生。凌智穎出生的時候，妳從他的名字就能看出他們對他的期待。」他有些憂傷又無奈。
　「他對箭術比學醫有興趣。」羽曈道。「而你更得他們歡心。」
　「沒錯。在我發現他們的嚴重偏心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們多給我的資源分給他，在他挨打的時候擋在他身前。可是……」他搖了搖頭。
　「傷害已經造成了，凌智穎認為你在憐憫他。」羽曈說道。
　「對。不過這應該不是主因。」顥宇的聲音夾雜著痛苦。

　羽曈默不作聲，並未催促他說下去。

　「他十六歲生日那天，爸媽因為有個患者需要醫治而出了門，我謊稱和他們外出，實際上躲在家裡並準備了驚喜。沒想到……」他像是噎住了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家裡失火了。我被倒下的櫃子壓住，無法脫困。正當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剛離開不久的爸媽趕了回來，而且……口中只喊我的名字。」
　羽曈怔怔望著顥宇。她本以為凌智穎又是個貪戀權位、愛慕虛榮又有暴力傾向的流氓，卻沒料到他承受了獨生女如她無法想像的待遇。他所做的一切，尤其是不顧一切想變強的慾念，是否來自對被肯定和認同的渴望？

　「不只這樣，我也是後來才得知，那天爸媽本來要去救的病患去世了，而且那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關於摯友死於非命，羽曈有著切身之痛。
　「所以你才會放任他對你拳打腳踢……」
　「和他的痛苦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麼。況且，肉體的損傷能夠復元，但心呢？我只希望他打了我這個間接害死三條人命的兇手之後能好過一些。」
　你不過是想減輕心中罪惡感罷了，但你根本沒做錯任何事！羽曈心道。然而她沒有說出口。
　「我不認為這不合理，」羽曈道：「儘管我清楚楊翊死不足惜，但如果你要殺了他，我也無法袖手旁觀。我答應你，只要凌智穎不再傷害別人，我就不會對他出手。」

作者的話：即日起改為一日兩更。我的腦和肝說如果迴響不錯他們可以再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