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高跟鞋腳步噠噠聲，踩踏在地板上發出聲響。

　　叩叩叩－－

　　「進來。」方景山靠在椅背上審視一早才剛送來的獎金審核表。

　　餘光撇見一疊企劃書放到桌上，抬起頭和滿臉怒意的袁菀霏視線對個正著。

　　袁菀霏壓下情緒，盡量保持冷靜開口：「為什麼負責人被換成林悠？她從頭到尾沒進來過這個案子。」

　　「改成她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

　　「這個轉型案子都是我經手負責，現在隨便就被修改負責人，那我之前付出的努力都算什麼？」

　　林悠才進公司一年，小型專案都沒參加過幾次，就已經被方景山拉拔，冠名進其他中大型企劃案中好幾次。

　　這次更誇張，她用心滋養灌溉成長茁壯的案子，直接被人整碗端走。

　　整本企劃參與人員都正常，唯一改變的只有她總負責人名稱被換掉。

　　叫她怎麼吞的下這口氣。

　　「菀霏啊，這都只是合理的職務分配而已，」方景山閒散地拿起桌上水杯喝了口，「況且我這是在幫妳。」

　　「讓別人領走我的專案獎金、替我去參加客戶落成典禮、代替我上台領獎，這些叫做幫我？」

　　這到底是哪門子鬼話。

　　「唉，我也不願意讓妳功成名就只能藏在檯面下，誰叫妳最近在公司八卦風頭過盛，這是讓妳避風頭，不要光芒太勝。」

　　上次念過彭瑋傑之後，他為了展示歉意，那陣子極力替她解釋，表明這些都是他胡說八道。

　　八卦流言降低不少，但不知為何仍然無法平息，仍有莫名質疑針對她的言論頻頻冒出。

　　袁菀霏直視方景山，開口：「那為何要換成林悠？」

　　換成原本專案團隊裡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會有意見，為何偏偏被改成林悠？

　　方景山口氣嚴厲反問道：「袁菀霏，妳現在是在質疑我嗎？」

　　「不要忘了當初是靠我拉拔，妳才成為企一部組長，」他故意揚了揚手中獎金審核表，「妳應該不會想跟我過不去吧？」

　　袁菀霏簡直被氣笑出來。

　　雖然知道方景山是個容易偏愛拍他馬屁下屬的人，但她沒想過他居然能夠誇張成這個德行。

　　「況且要不是我替妳壓下八卦輿論，妳以為自己有辦法還站在這裡嗎？都不懂我多麼用心良苦。」

　　「所以方課你也相信那些八卦嗎？」

　　方景山沒理會這個問題，他從抽屜抽出一份企劃丟到袁菀霏面前，淡淡開口：「把妳手上資訊公司那個案子轉給林悠，繼續接著做這份雲林的，客戶指名要妳做。」

　　要不是對方客戶指名要給她做，他早就把案子轉給小悠做，方景山在心底偷偷嘆了口氣。

　　他其實也很為難，畢竟是自己得力下屬，但小悠是表姑媽塞來的，又不能不多照顧一點。

　　更何況誰叫她嘴甜。

　　嘟嘟嘟、嘟嘟嘟－－

　　桌上電話內線響起，方景山看了眼來電分機，馬上接起電話：「喂，什麼事？」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逗笑方景山，他一臉仿佛彌勒佛似地笑呵呵。

　　正準備開口時撇見袁菀霏還站在桌子前，皺眉露出不耐煩神色，隨手揮了揮示意她趕緊出去。

　　她握緊拳頭，抓起桌上文件，轉身走出辦公室。

　　＊－＊－＊

　　從三十六樓往下望去，底下車流路燈化作小小光點，點綴起整個城市昏暗的夜色。

　　袁菀霏滿臉憂鬱倦色望著透明電梯井外，不斷向下的樓層數字，彷彿也像她此刻跌落到底的情緒。

　　他們已經整整兩個禮拜沒有聯絡，兩人對話甚至停在十天前。

　　雖然提出希望彼此冷靜冷靜，也讓傅向桓好好思考想清楚，但她沒預料到，他居然半通電話、半條訊息都沒有。

　　這難道是要分手的意思嗎？

　　叮－－

　　袁菀霏半垂下眼，掩住眼底失落情緒，拖著沉重步伐踏出電梯。

　　明明這樣加班的日子對她來說稀鬆平常，但今天她卻覺得特別無力，工作、感情兩者互相疊加負能量buff，讓她此刻心情糟糕到極點。

　　池磊靠坐在花圃旁，向上吐出一陣白霧，袁菀霏從一走出玻璃旋轉門，遠遠就看見他在那抽菸。

　　她刻意向外走了幾步想要繞過避開他，但卻池磊踩熄菸蒂，伸出手擋住她去路。

　　「池磊，我心情沒有很好，建議你別來找架吵，請你能滾多遠滾多遠。」離開公司，袁菀霏半點好臉色都不想給。

　　她這副充滿攻擊性模樣池磊並不在意，語氣溫和開口：「被剝奪權力、任意擺弄的感覺很糟，對吧？」

　　「妳的案子不是都被林悠搶去了嗎？」池磊勾起嘴角，露出友好淺笑。

　　「我查出林悠是方景山替她開後門進來的，甚至濫用權力讓林悠穿插在各個專案，領收專案獎金。」

　　「霏霏，跟我一起舉發方景山吧？妳看現在企一、企二根本不同心，被搞得烏煙瘴氣，全都是他弄出來，我們一起讓企劃部變得更好吧。」

　　「我不想參與你們兩人的爭鬥，也對你想弄掉方景山自己上位沒有興趣。」袁菀霏掀起眼皮，明亮雙眼望向池磊，語氣冷漠戳破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恕不奉陪，借過。」她往左邊踏出步伐，繞開池磊。

　　池磊一把抓住她手臂，不氣餒繼續說道：「霏霏妳別這樣，我如果上去那個位置，我會把企一、企二重新整合，我可以拉拔妳變成大組長。」

　　袁菀霏冷哼一聲。

　　拉拔？

　　明明能當到現在位子都是她付出努力、沒日沒夜加班才有的成績，這些人卻都認為，她需要靠他們提攜，她已經受夠「拉拔」這兩個字。

　　「不需要，我再說一次，滾！」

　　袁菀霏用力想揮開手臂上大掌，但池磊卻仍圈住她手臂，甚至在她揮開時握得更緊，不適的疼痛感令她微微皺起眉頭。

　　「霏霏，妳就幫我一次－－」

　　「可以請你鬆開我女朋友嗎？你已經弄痛她了。」傅向桓把人給攬入懷裡，他不客氣地直接抓住池磊手腕，朝一旁扭開。

　　「你！」劇烈疼痛感從手腕傳來，池磊馬上鬆開右手，抬頭怒視想看看是誰打斷自己。

　　眼前男子非常年輕，身穿簡單白t搭刷舊牛仔外套及黑色修身長褲，渾身散發青春氣息，讓人驚艷的莫過於他俊朗外表。

　　但此時此刻，傅向桓雙底卻滿是厲色，完全不如表面看起來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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