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要離職，為什麼？」

　　「我有其他人生規劃，謝謝您這些年照顧。」

　　她語氣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波瀾，這模樣反而讓方景山慌起來，現在他不能失去這個得力助手。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著急開口：「是薪水不滿意嗎？我可以幫妳向上爭取加薪空間，還是最近扛太多專案，壓力太大，我可以幫妳調配工作量。」

　　袁菀霏搖頭：「不是這些問題，只是我有其他規劃而已。」

　　最近總經理動作頻頻，以前偷斤減兩、順手摸瓜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已經被人開始翻查，他正被釘得滿頭包、焦頭爛額。

　　現在袁菀霏居然這個時間點要提離職，他原本打著如意算盤想讓她去扛這些黑鍋。

　　不能讓她走！

　　「妳、妳……現在不准走，妳也知道最近公司內部風波吧，總經理正在查我們企劃部，這個時間點離職是不是作賊心虛！」

　　袁菀霏僅是沉默看著方景山，見她沉默不回應自己，他更為激動起來。

　　「我拉拔培養妳這麼久，現在一出事就要走，妳良心在哪？」

　　「這個風波鬧這麼大，我也沒辦法再替妳隱瞞掩蓋。」

　　「不要以為離職就沒有妳的事，總經理不會放過妳，妳還是老實去跟總經理坦承。」

　　袁菀霏靜靜站在桌前聽著，看著面前自亂陣腳、開始胡言亂語的方景山，內心一陣默默感嘆。

　　他果然想把自己當作替死鬼。

　　「謝謝您這些年照顧，離職需有一個月交接，因此我做到這個月底。」她說完甚至朝方景山微微鞠躬。

　　「我目前手頭上的工作，這兩週會全數交接出去，十五號之後我就不會再進公司，會直接休假到月底。」

　　「這份離職單及假期總經理已經批准，您有異議的話可以直接去找總經理反應。」

　　總經理找上來時，她有點意外也不太意外，最意外的部分大概就是沒想到池磊動作這麼快狠準，而且沒想到他能請得動總經理來勸說自己。

　　「妳－－」方景山氣得臉色脹紅，好一會都說不出半句完整話語。

　　「抱歉打擾您，我先出去了。」

　　方景山盯著身材姣好的背影，氣急敗壞大聲道：「像妳這種一點都不懂得感恩的員工出去誰還敢用？信不信我能讓妳出去找不到工作！」

　　袁菀霏不理會身後叫囂言語，迎著外頭八卦探究眼神，堅定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下，繼續整理手上專案交接事宜。

　　兩日前－－

　　『菀霏，妳不再想想嗎？方景山這件事情落幕，以妳的能力去去接那位子完全沒問題。』總經理望著桌上離職信，想要勸說慰留。

　　看完池磊送上來的文件，他才知道原來方景山私底下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也才發現原來這些年公司表現優異的企劃，幾乎五成都有袁菀霏的身影，無論是親自參與或是協助輔佐，都讓人驚艷。

　　他非常想替公司留住這樣的人才。

　　『謝謝總經理，但我的心意不變。』

　　見她如此堅決，他知道自己再說什麼應該也無法挽留。

　　總經理一臉惋惜：『好吧，既然妳這麼堅持，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下一份工作開始找了嗎？我朋友公司正缺人，要不要替妳引薦？』

　　聽見總經理這句，袁菀霏心底釋然許多，她想，自己付出的努力還是會被人看見。

　　『謝謝總經理的心意，但我有其他目標。』

　　現在，她想重新歸零再開始，不再靠任何人拉拔推薦。

　　不就是回到原點重來嗎？她最不缺從頭來過的勇氣。

　　十九點五十五分。

　　白色磁卡刷過感應區，牆上電子打卡鐘發出滴滴聲。

　　袁菀霏低頭檢視紙箱內私人物品，再次確認沒有遺漏，她回頭望著自己待了六年的辦公室。

　　當年滿懷夢想踏入，在這裡，她燃燒過熱忱、被澆熄過理想，要離開的這一刻，過往片段慢速重播後，她只有滿心感謝。

　　感謝自己在這裡，並沒有虛耗光陰。

　　池磊靠在電梯旁，聽見高跟鞋採在石地板上的噠噠聲，抬頭望著手抱紙箱的袁菀霏朝自己走來。

　　「需要幫忙嗎？」

　　袁菀霏搖頭：「這些很輕，不用了謝謝。」

　　經過下班時間，四台電梯同時都停在一樓，兩人就靜靜地站在電梯前等待。

　　想起昨天親口聽總經理說的消息，她打破沉默開口：「恭喜你下個月要升任課長。」

　　池磊沒料想到她居然願意這樣平靜恭喜自己。

　　「嗯，謝謝妳。」

　　叮－－

　　袁菀霏抱著箱子走進電梯，看著外面未挪動腳步的池磊：「你要下去嗎？」

　　池磊搖頭。

　　在電梯門準備關上前，池磊認真地望著電梯內女子，低啞開口：「菀霏，抱歉，也謝謝妳。」

　　他看袁菀霏似乎淺淺笑了，但沒聽見她有回應，電梯門就緩緩關上。

　　池磊從金屬電梯門上，看見自己掛在嘴邊的苦笑。

　　大概不會在遇見了吧？

　　＊－＊－＊

　　「霏霏妳為什麼不讓我去接妳嘛。」

　　傅向桓委屈巴巴嗓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她用膝蓋想都知道他現在表情是什麼。

　　「你不是說今天被包場嗎？臨時請假老闆會哭出來給你看喔。」

　　前陣子聽小奶狗說店裡現在很缺人，所以大家班都排很滿。

　　傅向桓其實已經有向徐輝提出離職，他想專心趕畢製及英國那邊的資料，這是他幾經考量下的決定。

　　但最近內外場實在是走太多個工讀生，徐輝只差沒抱著傅向桓大腿，哀求他多留一陣子。

　　他只好再多留兩個月，讓店內新進的員工上手，才離職。

　　她好笑安撫電話裡纏人撒嬌的男友：「你乖乖上班，我在你家等你下班，這樣好嗎？」

　　「好！」

　　這立刻回答的速度……

　　小奶狗果然又在裝無辜耍可憐！

　　「Kazuya，客人加點。」

　　「好。」

　　電話裡傳來外場妹妹喊單聲，她連忙說道：「好了，你先去忙吧，我剛出公司，要搭車回家了。」

　　「不用等門，我可能很晚才下班到家，妳累了就先去睡，愛妳。」聽他送了好幾個飛吻過來，才依依不捨掛斷電話。

　　開始懷疑自己今天去他家過夜，是不是一種羊入虎口？

　　只能往好處想，至少明天開始就不用上班，就算半夜被挖起來「訓練體力」，隔天也還是能睡到飽。

　　天啊，她居然已經如此墮落，沒底線成這樣子了嗎？

　　「不好意思，請問妳是袁菀霏小姐嗎？」

　　放下正準備攔車的手，袁菀霏疑惑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身穿古著唐裝的奇妙男子。

　　「這是我名片，請問妳有興趣來我們公司上班嗎？」

　　「蛤？」

　　這是什麼詐騙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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