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南北宮闕」
時間在走,圓榮園也興建完成。
李帝一早換好錦袍,李銘佑就在宮外守候。
李銘佑見李帝出來,慶賀道:「圓榮園現已落成讓孩兒帶您遊覽吧!」
李帝笑道:「好好!」
李帝拉著李銘佑同坐轎子,而身後僕役猶如小蛇跟隨,來到圓榮園門外。
他們經過朱紅大門、矮砌牆面,走去四面暢通的涼廊道,身旁下階有石砌水池魚遊、再入圓榮亭見細琢圖紋石倚軟墊,度奇珍花園,去假山塢盆地,李帝對此驚呼連連。
李帝笑嘆:「妙!真妙! 腳踏隱約不明石碎水紋,石遮若隱若現來人蹤影,人在此處猶如行走山川大岳,不同凡響!」
李銘佑笑道:「來的時段不同,其假山石影更添活靈活現。」
他們坐上涼棚躺椅。
李銘佑解釋道:「假山塢盆地原是白蘅水經過,我令人改去杜蘅宮外,令其添增活水流池,便有此設計。」
李帝點頭道:「別出心裁啊!」
他們離開假山塢盆地,又走上涼廊道,見華閣巍峨,層樓高起,正是圓榮園-杜蘅殿一腳。
去到正門,抬頭一看宮殿匾額寫道: 杜蘅宮。
他們一入,見金石螭獸飛龍紋柱,大理石磚鋪地,空間寬敞,大氣十足。
處處是龍蟠螭護,玲攏鑿壁。
又往長廊道走去,外柱下方便有白蘅活水相流,與奇珍花草相伴。
當他們去到主臥,採光極佳,幃帳掛樑,紫檀鵝毛席床。
又擺祥鶴屏風格子帳,既添增朦朧感又保護臥榻隱私。
區隔於外的空間設有紫檀木墊椅,桌面上還擺有橫幅紙案筆墨。
李銘佑早在此前題字:「杜蘅盤桓」。
李帝看後感性道:「興高樓闕外,有意忘塵埃。豈敢盤桓在,蘅蕪香暗懷。」
李銘佑解釋道:「欲採綺珍香,何來感受傷?觀天其貌樣,日月有恆常。題匾取意名為: 杜蘅盤桓。」
李帝聽後露笑道:「與你娘親一樣才情!」
「將其掛在長廊道上吧!」
李銘佑恭敬道:「得令!」
大圃朝時期有眾多奇珍花草,杜蘅便是其中記載的奇香草。
李帝也知其典故,又見圓榮園各處景象,又想自己孩兒長大,不知華美宮殿與自己還能維持多久,情緒上來便說到蘅蕪。
蘅是杜蘅簡稱,但他卻說亂草叢生,雜亂無章。
可自己又不願放手杜蘅香氣,暗自懷抱又暗自傷感。
於是李銘佑的解釋讓李帝看到氣度宏偉。
兒子關心老父,同時藉日月之說帶出圓榮園的景觀巧思,白蘅流水在杜蘅宮是實,失了白蘅水的假山塢盆地是虛,如人情,美好事物,恰如其分。
何況李銘佑從沒給他失望過。
在他的一生中,能談天說愛的是宜貴妃,最貼心的孩子是李銘佑。
他又何必嫌棄他的反問,何來感受傷? 日月有恆常。
遂掛在長廊道上送給後繼者。
他們二人兜轉完畢,離開圓榮園,接著主持國朝臣子的慶賀宴。
待其王子、百官說完吉祥話,便是賀禮貢物。
等高延朗誦完,便到「歌舞吉樂!」。
此時,玄司宮有人擅自稟報:「等等! 二殿下的『玥泉石鼎』禮物趕到!」
李帝聽後轟道:「沒禮數的東西!」
高延立刻高喊:「快阻止這沒上沒下的!」
可來人像打雞血一樣,直接拉開遮布。
李帝見這架式,知道李銘銖是想逼宮了!
陳充立刻喊道:「將人帶下,治罪!」
李帝陰沉道:「你家的人犯錯,就想這樣唬弄人?」
「姑蘇陳氏出了個人才啊!」便隨手丟酒杯到陳充身上。
尚書令立刻質問陳充道:「立刻給我跪下伏法,這可是大罪!」
陳充卻激動道:「國朝在上,問鼎何方?應是日月歸有,請陛下裁斷!」
混入玄司宮的鏤經閣主,也站出來道:「將玥泉石柱製成石鼎,原是二殿下心意,願陛下與日月同在!」
李帝聽玄司宮的人各個站隊李銘銖,氣的直沖腦門道:「來人,將這個不知死活的拖出去,斬了!」
李銘佑起身道:「還拖拉什麼,將這人帶下去!」
「問鼎之事不是玄司宮該管的事!陳充連底下的人都管不好,還要等父上命令嗎?」
陳充立刻跪地道:「臣冤枉,陛下!」
李帝站起身道:「好個馬背英雄,膽敢質疑朕!」
又往陳充腦袋踹上幾腳道:「你個豬腦!原想姑蘇陳氏懂事理的,一個個都在鬧事!」
「即日起佑兒速回金陵宮,有人膽敢動作,朕就直接滅全族!」
這時,國朝臣子一齊跪地。
李帝氣的提不上勁,氣喘吁吁,一旁的宜貴妃和高延上前攙扶他。
他撇開他們,繼續道:「眼高手低,阿諛諂媚的傢伙!」
「財政御使、兵部尚書聽令,減少御外財政、兵糧補給!」
這兩位大人齊聲道:「萬萬不可啊!陛下!」
李帝陰冷道:「等銖兒回傳吃緊在說,不是有空去玥泉國嗎?」
尚書令緩頰道:「想是玥泉國女皇有意成為日月國腹地而獻禮。」
李帝斥道:「不要跟我玩偷換概念,你住嘴!」
尚書令欲要再說,帝后凝重道:「妾身奏請,將目無王法的陳充伏法,並革職思路不清的尚書令大人,以示法統!」
李帝加強語氣道:「朝堂上的人都還沒帝后明事理,只有朕在,國才安穩!」
這話其實是在警告與教育在場的國朝臣子。
現在能給予正當法統的人是李帝。
假若國朝各大勢力都推李銘銖為帝,而亂棄李帝身分,就是亂了法統!
而遠在境外的李銘銖一時無法脫離戰局,國朝內部勢必有人代理。
等平定戰事,李銘銖也有好理由執法。
帶頭擾亂法統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為要樹立規範後輩效法。
假如代理者是李銘銖母系家族-清源劉氏掌管,那也只會更亂!
宗族長輩看不慣被管訓,進而野心升起,日月朝很可能內部爭權,倒時讓比猩得到絕佳好處,最慘是亡國,最喪是南北對立,自己人打自己人!
完全背離日月國開國祖宗團結一心,其利斷金。
國朝臣子也懂李帝淺台詞,每一個都屏氣凝神。
李帝又道:「尚書令老糊塗,我也不是第一次寬容,這一次帝后都跳出來了,希望你別再犯了,不是誰都能容你!」
尚書令立刻行禮道:「我願隨十六殿下去往金陵宮,輔佐江南財政。」
李帝挑眉道:「我這麼可怕嗎?」
「現在國都在大興,你嚇傻啦?」
尚書令見李帝說起玩笑,耿直憨厚道:「臣在您身旁,會忍不住多嘴幾句。」
這時一直繃著的李帝露笑,指著他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朕越看越覺得玥泉石鼎順眼啊!來人,將這鼎搬去圓榮園-杜蘅宮寢室,我要天天看著它!」
「誰都不能移它,杜蘅香有情有義不是?」
國朝臣子立刻會意,史錄使立刻執筆紀錄。
高延提道:「陳充還不謝恩!」
陳充立刻鳴謝。
李帝鄙夷道:「你啊別犯糊塗了!好好留在玄司宮修身養性。」
「你家淑玉身體狀態可好?」
陳充恭敬道:「小女身體狀況還是老樣子。」
李帝嘆了口氣道:「也難為孩子了,吃人蔘養身吧!」
這場鬧劇下場,也沒其他突發事件。
入夜,李銘佑與父母告別。
李銘佑恭敬道:「孩兒一去不知何時歸來,還請父上娘親多保重。」
宜貴妃不捨道:「兒啊!你與柳國公府三女兒的親事去了金陵就準備、準備吧!」
李銘佑道:「等局勢穩定孩兒在定婚嫁,娘親現在提的都不算數!」
宜貴妃還想提,李帝勸解道:「他對國朝有這份心也不錯,沒娶妻也有妾不是!」
宜貴妃一聽又張口想提,李帝說道:「佑兒這一別,沒什麼事千萬別北上了!」
李銘佑道:「夜冷時還請爹娘忌口不要吃涼食,小心腸胃。」
李帝揮手笑道:「好了,老子還是老子,去吧!」
李銘佑退出宮中,坐上自己馬車,轎內有剛救下的鏤經閣主。
李銘佑直言道:「鏤經閣主無恙啊!」
鏤經閣主嘆道:「人如其貌,逢凶化吉!」
李銘佑輕鬆道:「我雖知道今日必有事關,不過閣下態度從容晚輩領教了!」
鏤經閣主耍無賴道:「可別搞什麼認祖歸宗這一套啊!」
李銘佑沒理他,偷掀布簾一角關天道:「西側子星黯淡……」
這時,轎外的心腹侍者問道:「請問殿下現在要走嗎?」
李銘佑問道:「今天守天門的人是陳充的人嗎?」
侍者恭敬道:「是的,陳充大人以玄司宮夜觀星象為由,讓自己人看守!」
李銘佑笑道:「好!行駛吧!」
守門將領見李銘佑浩蕩隊伍過來,心知作為帝王寵愛的殿下會被賞賜許多東西。
於是上前恭敬道:「敝人是個粗人,純屬工作需求需要檢查貨物,若驚了殿下還請見諒!」
李銘佑在車內道:「將軍辛苦了!請!」
又聊道:「從星象來看西側子星黯淡,還請你轉告陳充好好照顧子息,此月煞重,避煞要緊!」
守門將領回想陳充命令只取口喻,無須多加阻攔,便道:「得令!」
回府後,鏤經閣主便隨李銘佑去到金陵喬裝打扮、相互道別。
李銘佑笑瞇瞇道:「您老安歇吧!」
鏤經閣主坦言道:「要不是祖師爺旨意,沒辦好在夢中他老人家還拿拐杖打人!」
李銘佑笑道:「珍重,須臾道長!」
須臾道長也笑道:「人如其貌,逢凶化吉,故人不見,珍重!」
當這兩人告別時,身在大興圓榮園-杜蘅宮的李帝享年了。
李帝像迴光返照般,這一個月傾盡時間陪在宜貴妃身旁。
而帝后也察覺突兀,暗地裡與四大士族事先會面,以防措手不及。
等宜貴妃叫喚帝后來時,太醫總管帶隊恭敬道:「陛下是自然離去,無疾苦亂氣擾脈,還請兩位娘娘節哀!」
帝后點頭道:「太醫院的人都來了吧?」
太醫總管道:「正是。」
帝后立刻吩咐道:「請清源劉氏長老來了嗎?」
貼身侍女道:「大公爺正在路上!」
當他帶兩位領事兒子現身後。
帝后開門見山道:「陛下壽終正寢,也令其皇位傳位給二殿下。」
這時,高延手捧詔書朗誦完畢,清源劉氏立刻接令!
宜貴妃兩眼哭紅,整個人還沉浸在夫死子離的氛圍中,一想到自己年邁的父親未死,白髮人送黑髮人她整個人就覺得未來黯淡,一時腳虛側坐地上,一旁侍女攙扶起來強行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