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蘅蕪埋香」

孫曇撥開雜草下方，小心滑下一道緩坡，穿過小亭子後方草叢，又回到孫曇客房後院，只是方向不同卻驚見地上有一鐵門坑穴。

孫曇再次道:「王爺吩咐你不可相信慶國公府的人吧，現在你可以選擇要不要隨我去。」

吳穗甯又害怕又大膽道:「你不會在裡面藏死人或是什麼噁心東西想讓我發瘋吧?」

孫曇立刻掩笑道:「正常人或許真要瘋吧！」

「不過你別怕，你遲早會習慣。」

吳穗甯見她東攀西扯，呆立原地道:「我還是收腳吧，這事超出我的理解了。」

孫曇進去，轉身道:「隨你。」

吳穗甯還是隨好奇心下去了。

孫曇點起火把，穿過一路長廊，空間算高，很快又有很多不同房間。

味道腥臭腐朽，越往裡面腥味越重，吳穗甯下意識抱住孫曇手臂。

孫曇停下腳步道:「你先做好準備，畢竟你沒上過場子。」

吳穗甯疑道:「自從日月變法後，國朝女子就規定不去戰場，你這是何意?」

孫曇淡然道:「父兄長年駐守疆域，打一些山上賊子或是少數民族也是常有的事。」

「我裝成醫護兵難道不行?」

吳穗甯一語不發畏懼的看著她。

孫曇冷道:「你是養在深閨的女人，自然只知道宅內的事。」

「不過你家好像有人被拐賣?」

吳穗甯懼道:「這裡與人口販賣有關嗎?」

孫曇斜睨道:「等會讓你見見故人！」

又目光黯淡道:「我年輕時一見王爺便死活要嫁，加上清源劉氏是北方望族與我家交往融洽，但嫁後才知道我對婚姻見識薄淺，加上自身性情從小不喜針織、詩詞、交際......注定自找苦吃！」

吳穗甯道:「姐姐家主母做的很好啊。」

孫曇切話題道:「我外婆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女將軍，後來也回歸內宅做起當家主母，可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扛得起。」

又推吳穗甯道:「你除了有配合的美德，喜歡嬌養自己的好奇心，就不怕哪天會失去靈活的自己嗎?」

吳穗甯後退威脅道:「你如果發瘋殺了我，你們慶國公府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孫曇眼神發亮，步步逼近道:「從前有一位妙齡少女，本應是富商貴女卻陰差陽錯淪為貼身丫鬟，因長得水靈、體貼順從獲得男主人寵愛，可歲月是一把殺生刀，她的好命有人來接了！」

吳穗甯害怕的推開她，向後逃跑，還是被孫曇卡住門口。

孫曇喊道:「你奶奶的！我跟你說你大姐故事，你跟我玩貓捉老鼠！」

「等見了人，你會更懂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吳穗甯老實聽話，主動權又回到孫曇身上。

她們繼續往內走，直到有一名女婢趴伏地面。

她面容雖髒卻沒有一處外傷，只有皮膚嚴重掉屑。

又以為是賞飯人，聲音卡痰問道:「好心姐姐來了?」

吳穗甯心中詫異:雖與我三分相似，但眉宇間卻有娘親神態，簡直就是失散多年的大姐，等等！孫曇口中的那人……

孫曇取出娟帕內的大餅賞給腐敗女子

「她會被遺棄，還因為你們嫁到府上，留下她你們定會胡思亂想。只不過，我也沒想到她會被放置這裡。」

吳穗甯寒顫道:「不可能，銖君沒必要這樣！」

孫曇沒有理會她，只輕嘆道:「這地下城本是前朝遺址之一，加上裡面煞氣深重，我也沒想到她能撐這麼久……直到我知道『乍屍』一事！」

腐敗女子突然拍胸大叫，猛然咽住，不久死氣沉沉，不再生機！

吳穗甯退的更遠，不可置信的搖頭道:「你做了什麼?」

孫曇低沉道:「接下來要說的話，你會很難懂，但不要排斥要好好聽！」

「在你眼前的女子其實早已死了」

「這是『乍屍』。我從殘本書籍看到只要擁有受咒者皮屑、頭髮等等代表物以及上古密術就可以煉製『乍屍』。」

「不過你我眼前的是瑕疵品，完整品的乍屍會完全聽從施咒者號令。」

「而那本殘本還是我從夢中得知我娘家某塊地挖出來的！」

她說到此處不覺淚下，繼續道:「如今的慶國公府氣數將盡，而你吳家將要飛黃騰達！」

「要不是段嬤嬤與我講述祖上歷史，我自今也不會懂他娶我的根本原因！」

「我祖上乃是前朝祭師親衛隊，類似如今玄司宮的皇衛軍。而地下城的興建也與祖上有關！」

吳穗甯呆住道:「你怎麼能牽扯玄幻怪誕?」

孫曇指向腐敗女子道:「我們一路聞到的腐爛氣味就是從她五臟六腑散發出來，而腥臭味是殺戮殘留下的餘氣。」

吳穗甯嘆道:「即使都對，銖君也沒必要壞了夫妻情分啊?」

孫曇拉她走出房間道:「只要人的潛意識存有敬畏之心，就能得到絕對忠誠！」

吳穗甯不可置信道:「那你！為什麼願意照他指令?」

孫曇低語道:「其實我早該撒手人寰了，要不是一部分的思緒無法控制……」

吳穗甯皺眉道:「你又瞎扯了！你可沒有五臟敗壞啊！」

孫曇眼神無光，冷言道:「自從一見傾心，我就找人下桃花真情咒在他身上。」

「不過如今卻被拿捏得死死的！心如死灰大約如此，只怪我們倆太過相似……」

「我年輕時哪知道代價。」

「真情咒一但破咒便會奪人性命，而他反利用規則改變形制，如今的我極容易受他控制，對於他的命令我根本無法自拔。」

「只有遠離他時，主意識才清楚知道自己都做些什麼混帳事！當真可笑！」

「我不是說過帳目嗎?那是從慶國公府挪移的，也是我親自奉上的。」

「要不是他忙著迎娶美人，激發我強烈自主意識，要不然還要糊裡糊塗幫人算錢呢！」

「這樣說來我還要謝謝你了......要不是他對吳家女兒上心，又是連續好幾個月住在京城，我哪有時間梳理前後因果、來龍去脈?」

吳穗甯忍不住落淚又搖頭堅定道:「你定是討厭死我，才說了彌天大謊！」

孫曇見她如此，便走出地下城，身後的吳穗甯也乖乖離開、不再多話。

孫曇與吳穗甯悄悄回到東廂房聞龍檀香，這讓吳穗甯安心不少。

像沒有痕跡般秘密埋在兩人肚子裡，又攀談起內宅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