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姑兒卻是哼著歌，又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水榭門口。
上樓來到了臥室之處，就見杜瑛一人安靜的站在一張木桌旁，一手執著筆，在紙上寫下東西。
「瑛瑛！」
「噓！」
什姑兒連忙摀住嘴，腳步輕輕卻不顯慢的走到杜瑛身旁。
「妳怎麼來了沒叫我？」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璃的小日子來不適，妳別打擾她；我是寅時被雲曦公子找來的。」
寅時，那還挺早。
怪不得杜瑛沒叫上她，畢竟她習慣睡到卯時才會起身。
「璃又不舒服啦！」
她總有許多大病小病。
「嗯，我正給她安排食補與藥膳，現在正在想菜譜。」
杜瑛沒有因為與什姑兒對話而停止書寫，筆走遊龍，在紙上如潑墨作畫。
「我剛先去膳房點了些吃食，幫璃璃點了老母雞湯跟藥粥、替妳點了雞蛋麵，特別囑咐她們要多加些青菜跟雞蛋、還要給妳多放幾個小餛飩兒。」
杜瑛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什姑兒。
「我又點錯了甚麼嗎？」
「不...是妳相較難得點了回正常的早膳。」
除了那老母雞湯，感覺點了是鬧事的。
「是嗎？說真的，要不是泮城的人太可憐，我也不會這樣點。」
「可憐？不然妳原本想吃甚麼？」
杜瑛提起這乏，什姑兒就來了勁。
「妳不知道，她們泮城人好可憐呀！早飯沒肉吃呀！」
杜瑛蹙眉，頓感疑惑。
「甚麼意思？」
「妳聽我說呀！我去了那膳房，先是跟他點了燒雞、叫化雞、醉雞，結果他說他們大清早沒雞呀！我又點了道紅燒肉，居然也沒有。」
杜瑛無語，這才是什姑兒的正常發揮。
「所以妳點甚麼？」
「我想想...應該是有燒餅、豆漿、包子、饅頭、油條、煎包、芋頭餅、桂花餅、紅豆餅、花生餅、芝麻餅...嗯...應該是這些。」
杜瑛再次無語。
「對了！還有各一碗餛飩湯跟米粥。」
什姑兒的飯量是大沒錯，但每每早餐吃的，都讓她覺得她其實是頭豬。
「也不多吧？早飯應該免強夠吃了？」
「妳這樣午膳吃得下？」
「反正那些餅子可以放，吃不完就放著唄！還能當小零食吃，總之壞不了。」
在什姑兒眼裡甚麼都只有吃、也沒有比吃更重要的事。
杜瑛也聽習慣了，筆尖一停，菜譜完成。
「我看看...啊...全是藥啊......」
「給璃吃的東西，我想了想，還是藥膳最佳。」
「藥當飯在吃啊...真可憐。」
「這是藥跟食材合在一起煮，這些藥膳對璃大有幫助。」
「我也吃過藥膳呀！不過璃璃的這些看起來感覺藥味很濃。」
「我確實是增了量...畢竟她身子虛不能過補、但又不能完全斷藥，只得讓她這麼吃了。」
「璃璃這回遇上我們，變成了當藥罐子的命。」
「...縱使沒我，她離當藥罐子也不遠。」
「不是只有妳最會把人變成藥罐子嗎？」
「...云曦公子對璃，若我沒來，只怕屆時璃就不是藥罐子這麼簡單而已。」
「啊？還更可怕啊？」
「...恐怕是的。」
杜瑛猜測，以云曦公子對她的重視，若云璃身子狀況沒有改善，他恐怕做好了要用他的氣養人的準備。
用氣養人這事並不可怕，可怕是在云曦公子與雲璃兩人皆須調養的狀況之下，云曦公子對璃會更加有想法。
那璃到底能不能下的了床就不好說了。
杜瑛辨別猜測的能力不弱，她說出口，就代表離事實不遠。
「那璃還真該慶幸我們趕上時候了。」
什姑兒看著那菜譜，看的實在有些憂愁。
那菜譜上放眼望去，幾乎都是清淡無味的，她見著就沒食慾。
「瑛瑛，妳還是收起來吧！我看的都要吃不下東西了！」
這話倒是出自她真心。
杜瑛知道她這話兒是出自肺腑，也不多言，看墨水乾涸了差不多，便收拾捲起。
「趁璃現下狀況穩定還睡著，我們等等用完早膳便去買些藥材吧！」
杜瑛看向什姑兒。
「好啊好呀！終於能晃晃泮城大街了！」
聽到可以正大光明逛街，什姑兒不免有些興奮。
她定要好好看看那些個糖人、糖葫蘆、糖餅、糖膏、糖酥。
「我們是去幫璃找藥材的，不是去逛街的。」
杜瑛蹙眉。
「去逛逛啊！順便買些東西回來給璃璃，她肯定甚麼都捨不得買。」
雲璃省吃儉用慣了，即使現在被云曦公子驕寵，使用的器具物件也都上了水準，但雲璃終究不常使用那些昂貴不凡的物件。
她的飾品衣著、出行行頭，對外人而言，隨意一樣都能讓人嫉妒眼紅。
對於雲璃而言，她卻不在乎，甚至可以說非必要時，她依舊穿著素淨。
坐擁無數上好綾羅綢緞，也無法改變雲璃喜愛荊衣麻裙的事實。
在曦玉水榭內，雲璃自身的衣物箱裡，擺放的多是棉麻布匹做成的裙裳。
杜瑛想想也點了點頭不反駁。
雲璃也許並不是不照顧自己，而是總想節省銀子。
但這並不合理...
云曦公子即使經歷經商之初的窮苦，卻也不是毫無底蘊；真要錢財支援，也不可能全無。
與其說雲璃想節省銀子，她思考過，雲璃更像是只取用她認為她能花用的銀兩範圍。
這更奇怪。
她可是握有流雲商行與琉璃商行主事之權的，怎麼還會有銀兩份額限制？
云曦公子不可能這麼做，那就是她自己認定控制的。
深入探究，她控制的銀兩份額...並不高。
每個月花在自身的銀兩，恐怕也就二兩至三兩銀子。
花剩的，也就捐去了出去。
這事若不是她仔細觀察，她也肯定被瞞過去了。
沒有千金小姐的風頭作派、沒有由儉入奢的行為習慣。
她一直，都只是她而已，從以前就是。
「也是...恐怕平常她也沒甚麼花錢在自己身上。」
杜瑛輕笑。
「嘿嘿！那咱們可以體驗一下大把花銀子的感覺啦！」
什姑兒略顯興奮，畢竟能拿銀子當大爺的機會不多。
「想必云曦公子不會在乎這些小錢，咱們就大把大把花出去！反正璃璃肯定平時都省著，花她的銀子也好、云曦公子的也好，反正有人買單就成！」
什姑兒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太天才了！
「那我就可以買糖啦！買小食啦！買點心啦！嗯嗯！順便還能換些...」
「什姑兒，我們是去買藥材的，妳別多想些有的沒的。」
「都去逛街了，當然是能買甚麼盡量買啊！如果有看到不錯的武器也可以考慮下呢？」
「...那些錢也不是給妳這樣花用的。」
「璃璃不會介意的啦！」
杜瑛不再多說，又抽了張宣紙在上面列出了要購買的藥材。
洋洋灑灑列出了的，少說也有二十幾種。
「真的是藥罐子......」
什姑兒感到惡寒。
她生平最不愛的就是吃藥了。
那麼多種藥材、每種份量都還出奇的多，她看著都為雲璃默哀。
「她需要調養身子，少不得要多消耗些。」
「瑛瑛妳是想把璃璃...變成藥人嗎？」
杜瑛聽聞敲了下她頭頂。
「什麼藥人，別亂說話。我給璃安排的藥材，用途可多著，除了固定的補湯及藥湯、還有藥膳使用的藥材、藥浴使用的藥材、藥香使用的藥材，所有東西相輔相成，這樣對璃才能真正起到效用。」
「唔...還真是複雜呢？！」
「只有妳想的簡單。」
杜瑛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