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到炭舖子後也不囉嗦，一開口便要了十斤的炭，雖說十斤炭其實不夠過完一整個冬天，然省著些，湊合著之前撿來的樹木枯枝，倒也綽綽有餘。
十斤炭也上了驢車後，兩人這才啟程回家。
路上，殷萍內心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拉著雲璃的袖子說起話。
「哥哥...真的很謝謝妳。如果不是妳...我們今年過冬，肯定也是艱難寒冷。」
殷萍是記得她年幼時的殷家狀況的。
即使她在泮城努力多年，但僅憑她那些工錢，又怎可能如此無虞？
今年這樣大的轉變，都是歸功於雲璃。
雲璃搖搖頭，認真看向殷萍。
「妹妹，如果沒有妳，我現在會如何也不得而知，是我才要謝謝妳。」
這話是真的出自雲璃肺腑，殷萍見雲璃眉眼中的認真，忍不住滴下了淚。
「是我才要謝謝妳...當時若不是妳...我早就......」
殷萍看著自己的那雙手，眼淚潰堤而出。
她曾認為她的手好不了了，即使回到農村也只是成為累贅，所以去藥館的那天，她其實內心已經暗自下了決定，如果醫不好，將錢寄回家後，她就了結一生。
雲璃的插手，那是真真正正救了她的性命。
雲璃伸出一手拍拍殷萍的背，輕聲道。
「我們這是互相幫忙，別想太多。如今妳回到家，母親跟弟弟可都還要妳幫襯著，妳可千萬不能先倒下。」
殷萍低頭連連稱是，雲璃也不再多說甚麼。
在驢車離開同濟鎮後，遠處山林間，皚皚雪白中卻有著一片紅瓦屋。
這不禁引起了雲璃好奇。
「遠處那片紅瓦屋，是甚麼大人物的宅子嗎？」
那片紅瓦屋遠看著，就知範圍絕對不小。
歙縣內有如此財力的並不多，只有可能是泮城內的權貴才會有的手筆。
殷萍聽雲璃這一問，也看向那片紅瓦屋，認真思索了起來。
好半晌，驢車遠去，快看不見時，殷萍才像是想到甚麼開口。
「啊！應該是這樣吧！我當年離開時，那裡還沒有那麼大的！現在居然變成這樣了！」
「那裡是甚麼地方呢？」
「說實話，其實我也不清楚。咱們一般人都不會上到那兒去，畢竟那裡除了那宅子，其他甚麼都沒有。不過我倒是曾聽別人提起過，那裡好像確實是甚麼大人物的私宅，經常會邀請一些達官貴人、權貴子弟去遊玩。」
「...這樣呀...」
「以前我跟娘來鎮上時，那裡還不像現在這般顯眼壯麗，印象中，那時都還是一些竹屋呢！沒想現在再見，都是紅瓦了！真是有錢人是越來越富呀...哥哥如果想知道的話，我回去問問娘，娘知道的肯定更多。」
「沒事，只是恰好看到問問，倒不必這麼麻煩。」
雲璃不知怎麼，那片紅瓦屋她看著，心裡隱隱有些不舒服，但也沒再多想。
既然是上位者的私宅，那也沒必要多好奇甚麼，不然誰知道會出甚麼事兒呢！
殷萍卻是將這小事給記了下來，待兩人回到家中，將所有貨物再次整頓完，眾人坐在飯桌上準備享用餔食時，殷萍又開了這口，問起梁氏這茬事。
「鎮子外頭，那一片紅瓦屋...」
梁氏低喃，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正色看著殷萍。
「萍兒、雲姑娘，那裡妳們絕對不能靠近，那兒可非常危險，尤其是女子。」
梁氏的態度如此，雲璃心知那裡絕非甚麼正常之地，殷萍也悻悻然不再多問。
餔食過後，殷逢又餵食起牛驢犬隻、殷萍則將大塊木頭搬去外頭批成柴火，雲璃則主動收拾吃過飯後的碗筷餐盤拿去清洗。
梁氏走到雲璃面前，陪著雲璃一起清洗碗筷，面色凝重的對雲璃說道。
「雲姑娘，我知道妳是有本事的，既然妳也在泮城待過，想必妳聽過...蘇家吧？」
雲璃一愣，驚訝地看向梁氏。
「落英國內，最有名的那個蘇家嗎？」
「是的，貶多於褒的那個蘇家。」
「伯母您談起蘇家...是有甚麼...」
「雲姑娘，其實那片紅瓦屋，早些年前...我去過。」
雲璃聽聞更加詫異。
那感覺就不是甚麼好地方，梁氏怎會到那裏去？
梁氏內心掙扎半晌後，眸子盯盯，認真的看向雲璃。
「雖然妳一個黃花大閨女可不適合知道這些...但姑娘看的出來是見過世面的，我倒覺得該跟姑娘妳提一提。」
梁氏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說了下去。
「那裡是...蘇家供人玩樂的地方，裡頭...都是些...」
「妓子。」
雲璃接下了梁氏說不出的話，面上了然。
「伯母，您放心。我知道了。」
「雲姑娘，那兒可沒妳想的那般簡單...總之，要不是之前我為了送菹過去...我也絕對不會想去到那兒的。」
「伯母，您放心，今日殷萍會問著，是因我路上隨口一問，她不會去那兒的。」
「雲姑娘...往後若在鎮上遇到了穿著鮮豔富麗之人，也絕對要繞道兒走，知道嗎？」
「好的，伯母。」
梁氏見雲璃神色認真，這才安下心離開。
雲璃內心倒是生起疑竇，洗完碗筷後便窩在房裡頭，仔細思索著蘇家的事。
蘇家那的事她雖然知道，但更詳細點的...她得好好想想。
除了蘇家那以御女苑做生意這事，雲璃肯定蘇家還插手了更多不一般的生意。
但究竟還有甚麼，才能讓梁氏只提著那紅瓦屋便如此擔心害怕？
有女便有男，小倌數量在落英國內也不算是少數，那麼男風館肯定是有插足的了。
而男子大多更喜親自調教出的女子...
如此猜想，雲璃倒也猜出了個六七分。
梁氏如此鄭重叮囑，可見那兒實際情況肯定更加淫穢不堪。
如此，確實是遇見了也要繞道兒走，免得發生甚麼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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