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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游俠行》第一章 冤家路窄
十一月初,在金色的夕照下,在關外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掠過了一陣陣冰冷刺骨的寒風。它活像一隻無形的大手,輕撫著草原上的一根根碧綠的草杆。

就在那碧綠的草原上,一個膚色黝黑,身形彪悍,有著漆黑深邃的雙瞳的男孩,揮著馬鞭,策騎著一匹名喚“飛龍”的神駿的黑馬,往不遠處的他家的營帳飛馳而去。

不絕的寒風,吹皺了如靈蛇般蜿蜒在草原之上的十里溪。那個膚色黝黑的男兒,用手一拉馬繮,飛龍蹬起了前腿,發出響亮的嘶鳴,然後立定了脚步。那男孩躍下了馬背,牽起繮繩,讓飛龍在十里溪的旁邊歇息。

那個牧馬男兒的人,儘管在十里溪旁,他的心卻早已飛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兒——藍燕兒那裏去了。

這個名喚蒙一飛的牧馬男兒,蹲在了溪邊,捧起一掬冷冽的溪水,洗了洗臉。無論如何,他都想不明白,他們一族的藍族長,為何在明知燕兒她不願嫁給沈淵沈府尉的情況下,還是應允了他提親的請求。

蒙一飛摸著飛龍發亮的鬃毛,沈淵昔才在筵席上溫文爾雅的狀貌,仍是歷歷在目。一團怒火,霎那在蒙一飛的心上燃起。是的,本來他和藍燕兒,相依相戀,他早已認定了燕兒,是他一生的愛人。如今,突然從百里之外的長春,殺出了這麽一個沈淵,橫刀奪愛,實在令他無法接受。再説,像沈淵這種一無是處的貴公子,怎配成爲藍燕兒此生的歸宿?

蒙一飛仰望著天際漸漸顯露的繁星,心想很快自己便要和他的好燕兒,天各一方,心中便不禁感到酸楚。

抛下一切,和藍燕兒遠走高飛的念頭,他也不是沒有萌生過,只是,作爲宮廷藥坊的沈家,勢力龐大,他總不能爲了一己之私,為他們的一族,帶來不必要的煩惱。

蒙一飛看著天邊的滾燙的赤霞,想起了他出生前便已撒手人寰的爹爹蒙展鵬。關於他爹,他娘黃姜總是那樣地諱莫如深,只粗略地說過,他是在一次墮馬的意外中,丟了他的性命。他娘的説法,蒙一飛總是將信將疑。假如他爹還健在,蒙一飛他便有了傾訴諸多男孩子的心事的對象,因爲畢竟男孩的心思,只有男孩才最清楚——除非,那個男孩,是那個體態羸弱,狀貌猥瑣,沒有半點男子氣概的他的死對頭——林一峰。

在溪邊歇息著的蒙一飛,定神一看,林一峰這時卻策騎著他的灰色馬兒,向他所在之處奔來。蒙一飛立馬用他雄渾的嗓音,喊道:“林太監,未經我的准許,踏入屬於我的地盤,你是想找死來著?”

騎著灰馬的林一峰,裂齒笑道:“哎喲,我的好飛哥,你還在這裏,悠哉遊哉地溜達麽?你的好燕兒,都快要跟那姓沈的,跑到大老遠的長春成親去了,你還不想想辦法搭救她?”到了十里溪,林一峰翻身下馬,笑吟吟地走到蒙一飛的跟前。

“你多管閑事幹什麽?”蒙一飛皺著眉走上前去,推了林一峰的胸膛一把,弄得他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林太監,你要是沒什麽特別的事情找我的話,我勸你還是趕緊給我滾開,免得我的心情被你弄糟,你又要平白受一頓皮肉之苦。”

“好,那我也不跟飛哥你繞彎子了。”林一峰嘻嘻一笑。“我這次找你,是想談一樁買賣。”

看著林一峰油滑的臉色,蒙一飛嘆了口氣,板起了鐵青的臉。林一峰搓著雙手,笑著續道:“我想到了一個營救燕兒的方法,而作爲交換,我想你傳授我摔交的本領,好讓我不會再被你的那些雜碎兄弟們欺侮。飛哥,你意下如何呢?我感覺這一樁買賣,你真的是穩賺不賠的。”

説罷,林一峰探入懷裏,向蒙一飛抛出一個破舊的白色錦囊,嘿嘿一笑。

“燕兒她的命運,現在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你要是不接受我的條件,那就把錦囊丟了吧。只是只要姓沈的那廝還在我們的地盤裏,事情還好辦一些。要是他回到了他長春的老巢,事情便棘手許多了。”

霎那間,蒙一飛想起自己第一次對林一峰感到由衷的厭惡,是在他小時候和他一次比試摔跤之時。那時他們二人,都只有七到八周歲,蒙一飛當時卻已是長得虎背熊腰,而林一峰則長得瘦削羸弱,和現在沒有多大的差別。摔跤比賽的那天,林一峰托病說肚子疼,躲在家不應戰,後來卻被藍族長揪著耳朵,拖到了賽場。蒙一飛看見林一峰的窩囊模樣,也毫不客氣,把林一峰狠狠地摔了又摔,最後還脫了他的褲子,打他的小屁股,弄得林一峰哭著向蒙一飛求饒。自那天起,林一峰便成了草原的男孩們之間的大笑柄。大家都一起嘲笑和排斥他,也不肯和他這個公認的窩囊懦夫,走得太近。另一邊廂,藍越古族長一直以來都因為族裡的男孩們四處惹事,感到十分頭痛。林一峰他於是去把蒙一飛他們的行蹤,全部打聽來告訴藍族長。有一次,蒙一飛帶著兄弟去果園偷桃,卻發現藍族長他早已提著長鞭,在園門恭候他們的大駕。他們一個個被藍族長吊到樹上,用長鞭狠狠抽打,而林一峰則躲在一旁,偷笑看他們的熱鬧。

草原上的一眾男孩,也因此和林一峰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他們一個個引頸以盼林一峰在某一天為他的背叛,付出應有的代價。

“林太監,你把燕兒的幸福,當作談判的籌碼,果然有你這陰險懦夫的本色。”蒙一飛哼了一聲,掂量著手中的白色錦囊,續道:“不過,如果你真的有辦法拯救燕兒,我願意答應你開出的條件。至於我的兄弟們,還會不會留難你,這我卻管不著,因爲,你實在做了太多太多背叛我們的事情了。”

林一峰聞言,點頭微笑道:“好,飛哥果然是個鐵錚錚的漢子。這個錦囊妙計,我就送給你好了。打開來看看,裏面藏著些什麽吧。”

蒙一飛微微遲疑,然後拆開了那個白色錦囊,從中取出一張微微發黃的宣紙。

他把那張宣紙,打開一看,卻發現其上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林一峰,你竟敢如此戲弄於我?”蒙一飛伸手抓起了林一峰的衣領,罵道:“好,那你就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吧!”

被蒙一飛揪著衣領的林一峰,輕蔑地笑道:“蒙一飛啊蒙一飛,你平常不是自詡‘打遍草原無敵手’的嗎?你現在怎麼不去把那個沈淵,打個半死,再把燕兒奪回?怎麽,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法施展麽?不怕告訴你,我確實有一個營救燕兒的計劃,不過你到底憑什麽讓我把它雙手奉上?我啊,要親自救回燕兒,再和她成親,只是,我真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她那天夜裏怎會這麼傻,和你這蠢貨,做了那不得了的事情了呢?”

林一峰掙脫了蒙一飛的手,然後樂滋滋地説起那夜他偷看來的事情起來:“那天晚上,我如常地跟蹤著你,看你又想趁黑去幹甚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卻怎也想不到,你竟然色膽包天得敢背著藍族長,和燕兒一起跑到草原之上,赤身露體地偷享那魚水之歡。蒙一飛啊蒙一飛,還好沈淵對此事一無所知,不然真的不知會鬧出怎麽樣的亂子來!”

蒙一飛揮拳擊向林一峰的面頰,喊道:“林一峰,今天我不把你打死,我爹娘給我起的名字,從今以後,便倒過來念!”

蒙一飛再次舉起了拳頭,林一峰這時卻陰沉地怪笑起來,狡譎地嘆道:“飛一蒙,你想想,我到底是不是有備而來?來,再打我一下,看看這樣,會招來怎麽樣的後果?”

蒙一飛怔了一怔,心想這可惡的林太監,不知又有什麽陰險的盤算。

半晌,他把林一峰用力推開,喝道:“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林一峰這時開懷大笑,慢條斯理地拍去身上的塵埃,爬上了他的灰馬,一揮馬鞭,回頭喊道:“飛一蒙,我其實哪兒有什麽後著?這就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唉,像你這種蠢貨,想贏我林一峰,還是等下輩子吧!”

林一峰仰天長笑,神秘地續道:“今晚,你可別睡得太早哦,我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等著要送給你呢,我的好飛哥!”

***

“我回來了。”蒙一飛用手背,撥開了他家的蒙古包的門簾,走了進去,氣冲冲地盤坐到了榻上。

“飛兒,” 頭髮花白,身形嬌小,眼角滿布魚尾紋的他的娘親黃姜,放下了她替蒙一飛縫補著的長褲,嘆道:“看著燕兒她離開咱們,嫁到了長春的好人家,娘親我也不禁想到,飛兒你的年紀,也已經不小了,你的婚事,到底甚麼時候,才有著落?”

蒙一飛應道:“娘,你不用擔心,我自會找到我的伴侶的。來,我幫一幫你。”他捲起了衣袖,走到了爐邊,拿起黑色的鐵枝,烤起了那一塊塊乾巴巴的麵餅。

“女兒家的活,你這個大男孩,插手幹什麽?” 黃姜輕輕地拍了一拍蒙一飛爬滿青筋的手背,道:“我説飛兒,外面天氣雖然挺冷,但你已經很久沒洗澡了,你就拿著這個木盆到外面,洗個澡去吧。”

蒙一飛伸手接過了娘親遞給他的木盆,走出了營外。他脫了個精光,然後用木盆把一盤一盤的冷水,澆到自己的身上,冷得牙關不住地打戰,劇烈地哆嗦。

突然,蒙一飛感到自己的左肩,輕輕地挨了一鞭。

一把雄渾的嗓音,爽朗地笑道:“飛哥,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麽?爲何不來應戰,反而像隻縮頭烏龜,躲在自家的營帳外,洗冷水澡?”

蒙一飛轉頭看去,只見身後的那匹白馬上,端坐著一個身材和他一樣壯碩,形貌俊朗,劍眉星目的男孩,卻正是那和他最要好的兄弟——陳語冰。

“啊,兵哥,真對不起!我竟然被那林太監,弄得忘了和你的約定。” 蒙一飛赤身露體地,佇立在冰冷潮濕的草原上,微笑道:“我們不如現在就決鬥,如何?”

“好啊,飛哥,你就放馬過來吧!” 陳語冰躍下了白馬的馬背,摩拳擦掌著笑道。

蒙一飛擦乾了他的身軀,穿上了他破舊的長褲,張開雙手,擺開大鵬展翅的架勢,在落日最後的餘暉裏,踏起摔跤手的舞步。陳語冰這時也開始,以一樣的方式,展現起他自己的雄姿。

在草原上偶遇的這兩隻大雕,慢慢向彼此靠近,最後,他們像兩頭頭角交鎖的公鹿,伸手緊緊抓住了彼此的肩膀。

蒙一飛用他的小腿,接連踢擊兵哥的脚部,嘗試令他失去平衡。陳語冰此時大喝一聲,用力甩開他的雙臂,然後像一頭凶猛的棕熊般,向蒙一飛的腰肢,環抱了過來。蒙一飛身手矯捷地躲開,避其鋒芒,然後想趁著陳語冰收勢不及,襲擊他的背部,令他跌倒在地。

“飛兒啊,你洗好澡了的話,便進來吃飯吧!” 黃姜撥開了營門喊道。

“娘,謝謝你來,壞了我的好事!” 蒙一飛道。就在蒙一飛剛一分神的瞬間,陳語冰站穩了腳步,捏了一把汗,嘆道:“啊,真是好險!”

蒙一飛雖然一擊未中,卻立時舉起雙臂,再次向陳語冰襲來,不給予他任何喘息的機會。陳語冰緊咬牙關,勉力抵抗著,說道:“好你個蒙一飛,真是他媽的兇狠,就像一頭見獵心喜的餓狼一樣。”

“面對著你,我當然不敢怠慢了。” 蒙一飛繼續使勁抓著陳語冰的雙肩,問道:“怎樣,你想認輸嗎?”

“我像是會認輸的人嗎?” 陳語冰道:“你可不要把我,說得跟林太監似的,好不好?”

“我想,林太監的話,他大概一開始便已鑽過我的胯下,跪地求饒了吧?” 蒙一飛大笑道:“兵哥,咱們現在暫且休戰,等吃完了晚飯,我們再決個勝負,怎麽樣?”

“好。”陳語冰爽朗地點頭應道。

蒙一飛用他鐵鑄般的臂彎,抱著陳語冰的肩膀,一起走進了營帳,坐到了他的塌上。

“飛哥,待會兒我們誰輸了,誰就得脫個精光,繞著你家,跑上三圈。” 陳語冰用黑而有神的雙眸,瞧著蒙一飛道。盤腿坐著的蒙一飛,笑著點了點頭。“好啊,我還怕你不成?”

“哈,那你敢不敢讓我在你家過夜,然後明天一早,咱們在‘鹿王帳’的弟兄們見證下,完成我們比試?” 陳語冰笑道。

“沒問題。”蒙一飛拍去了手上麵餅的碎末。

飯後,蒙一飛揭開了打了補丁的被子,在床榻的一邊躺下,把另一邊留給了陳語冰,道:“睡吧,兵哥。”

陳語冰躺了下去,道:“飛哥,晚安。做個好夢。”蒙一飛吹滅了榻前的油燈,微微鼓漲的蒙古包的裏,便只剩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夜半,躺在蒙一飛身旁的陳語冰,突然用手肘,把熟睡的蒙一飛弄醒,凑到了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飛哥,咱們還不趁著你娘親睡了起行,更待何時?”

被他驚醒的蒙一飛,揉了揉他的雙眼,茫然問道:“這麽晚了,我們起行去哪兒?”

“你還真他媽的能裝!”陳語冰沉聲笑道:“跟我走吧。”

説罷,陳語冰從床榻爬了起來,躡手躡足地,走出了營帳。一頭霧水的蒙一飛,搔著後腦,跟隨著他,走到了外面。蒙一飛甫踏出營門,便發現在清冷的月光下,有四個穿著夜行衣,騎著各自的坐騎的人影。

“你們怎麽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蒙一飛錯愕地問。

這時,一個身材矮小,臉如土色,卻有著清澈靈動的雙眼的男孩,嘻嘻笑道:“飛哥,我余海還真想不到,你竟然敢從那姓沈的的手裏,把燕兒搶回來,難怪燕兒她會心甘情願的,和你私訂了終生。”

一眾男孩聞言,立馬哈哈大笑。

“飛哥。” 身材高高瘦瘦,有著黝黑的膚色的靳氏雙胞胎中的兄長靳龍,捏著他的喉嚨,扮著女聲,指著星空,對他的弟弟靳鳳問:“你說是這草原上的花兒多點,還是天上的星星多點?” 靳鳳清了清喉嚨,壓低著嗓子,假扮著蒙一飛雄渾的嗓音應道:“我想,老天爺一定會安排每一顆星星,都在地上有和它對應的花兒,不讓它們任何一個落單的,燕兒,你覺得呢?”

“飛哥,你的腦筋倒是轉得挺快。”陳語冰忍俊不禁地笑道。

“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們這兩個大男孩,礙於男女有別,便演示不出來了。” 靳鳳頑劣地笑道。這時,就連平素性格溫順,沉默寡言,卻酷愛和馬匹們溝通的郭曉南,也不禁笑出了聲。

蒙一飛立時明白,是那該死的林一峰,把他偷聽來的他和燕兒之間的情話,講給了他的好兄弟們聼。那個林一峰,肯定還假傳音訊,邀約他的兄弟們,在今晚一起從沈淵的手中,救回藍燕兒,説不定還已經把營救的方略,詳細地向他們解說,唯獨把蒙一飛他蒙在鼓裏。

蒙一飛卻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的兄弟們怎麽不會懷疑,這一切或許只是林一峰那廝搞的惡作劇?

“飛哥,你讓咱們今天晚上為你出動,何須動用你的鹿王令?” 靳龍叉手說道。“就是,” 靳鳳點頭和議:“燕兒她有難,我們營救她,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個林太監,奸詐異常,我本來對他的所言,將信將疑,只是當他亮出了你的鹿王令,我便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了。” 余海道。

鹿王帳在每年的年末,都會舉辦摔跤的比賽,用以選出他們的領袖。墨漆烏黑,鑲著金邊的鹿王令,是他們的領袖的象徵,由每年大賽的獲勝者執掌一年,而自鹿王帳創立以來,蒙一飛年年奪魁,一直執掌著這一枚鹿王令。

蒙一飛往懷裏一摸,發現他的鹿王令,分明好端端的在那裏。刹那間,他明白到那該死的林一峰,應該是偽造了一枚鹿王令,用以指揮他的兄弟們,和他一起營救燕兒。

在草原上站著的蒙一飛,又驚又怒,看著一衆被林一峰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兄弟們,心想在這件事完結之後,他一定要給那個可惡的林一峰一頓畢生難忘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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