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聚-5

　「請你出去！否則我要喊保全了！」亞撒此刻真真切切感覺到一股不懷好意的視線，正盯在自己後頸，那脆弱嬌嫩的腺體之上。他抖著手放下光腦，扶著沈重的肚腹翻身從床的另一側滑下床。光溜溜的腳丫子踩在冰冷地面緩緩移動，滲出的冷汗讓光潔地面印出一個個清楚可愛的小腳印。

　「你別過來！我警告你別過來！我要喊人了！」亞撒打量了下床頭的對講機，評估以自己現下的體能，有沒有可能在道爾醫師之前搶下話筒。

　手短又還戳著點滴，肚子又重，看來沒希望。

　「你喊喊看啊，這一樓的醫生和護理師全都在手術室裡急救其他孕婦和孕夫，沒人了。」道爾醫師繞著床逐漸逼近亞撒，「你知道嗎？你是我看過最糟糕的一個Omega⋯⋯」

　亞撒死死盯著對方，心跳如擂鼓，牙齒用力咬著下唇內嫩肉，逼迫大腦快速運轉，思考道爾醫師的動機和逃跑路徑。

　道爾醫師在說什麼？我很糟糕？為什麼這麼說？

　「你一個Omega，從小處處要和Alpha別苗頭，死活不認輸。年紀小小就堅持自己離家獨居，是想沒有父母盯著，方便亂搞是嗎？這都是你爸爸媽媽告訴我的，哈！他們對你很頭痛，知道嗎？」

　「才沒有！你少污衊他們，」亞撒藉著身體遮掩，一咬牙扯下手背上的點滴針，又順手抄起放在床邊桌上的水果刀藏在身後，「爸媽一直很愛我！他們一直都很支持我。」儘管盡力掩飾，然而極大的恐懼下，他的聲音仍免不了顫抖。

　手背上血管大概被亞撒粗魯扯破，溫熱血液緩慢沿著手背流向緊握著刀柄的手掌中，又黏又滑，還散發帶著淡淡鈴蘭氣味的血腥氣。

　「不！不！不！」道爾醫師蹙起眉頭，鼻孔裡攫獲血液中攜帶的微弱信息素，知道亞撒必定哪裡受了傷，但他嘴裡嘖嘖有聲，「他們對你其實很失望，你看看從他們回泰坦星到現在，你替他們辦成了什麼？移民申請？還是退休申請？都沒有吧⋯⋯你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我⋯⋯」亞撒下意識想否認，一個控制不住竟又咬破了唇，一絲鐵鏽味兒在嘴裡蔓延開，但隨即也明白，這是道爾醫師的心理戰，根本不需要回應。

　找機會逃出去才是重點。

　亞撒在道爾醫師的緩步逼近中陷入病床和床頭桌的夾角，除非越過病床，否則無路可退。腿有點軟，肚子繃得很緊，甚至感覺有些疼。手背上的傷口也在用力中繼續滲血，讓手心更是濕黏一片。他唇色發白，斟酌著是越過床逃跑，或是直接拿刀隨便趁亂劃上一刀再逃。

　「我說你糟糕還有一個原因，你看看你，還沒結婚呢就被人給騙上床標記。標記也就算了，還隨便就懷上，懷上還沒自己懷孕的認知，一點也不照顧肚子裡的寶寶⋯⋯這我跟你的主治醫生聊過。」

　麥克風沒有關，這一連串的對話，實時傳送到會議另一端，頓時沸騰了實驗室。雖不清楚那Alpha是什麼來歷，但憑這充滿威脅性的言詞，也能判定亞撒非常可能正處在危險之中，畢竟孤A寡Ｏ，發生什麼惡劣的意外並非無可能。

　「你到底想怎樣？」亞撒和道爾醫師依舊對峙著，「你是這個醫院的醫生，要什麼有什麼，處處言語貶低我有什麼意義？」

　「我就覺得你那個Alpha真是倒了血霉，攤上你這個又不顧父母，也不顧孩子，還不照顧自己Alpha的Omega。巴倫少將啊，可是我國鼎鼎有名的戰神⋯⋯，應該匹配另一位更優秀的Omega。至於你⋯⋯」

　亞撒聽著，似乎有點明白道爾醫師的立場，搞半天竟然是想替爸媽罵一頓不省心的孩子，替Alpha罵一頓不安分的Omega？替那至於搞得這麼緊張嗎？

　「聽著，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而你毫無權力和立場來評價我。」亞撒站直了身體，藏在身後的手鬆了鬆，讓血流重新在血管中流動。昂起頭，又重新有了說話的底氣，「你這種大Ａ主義已經過時，現在堅持Omega要順從Alpha得觀念是會被唾棄的。」

　道爾醫師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眼尾打了褶子的雙眼，流露出憐憫。

　他雙手抱胸深深嘆口氣，語氣裡是恨貼不成鋼似的無奈，「要我說，你畢竟還是太嫩了⋯⋯你以為⋯⋯」這句話並沒有被說完，他一個箭步上前，伸手繞至亞撒背後奪下刀子，咬在口中，再捉住他二隻纖細手腕一擰一壓，就把亞撒雙手反剪控制在背後。

　道爾醫生舌尖嘗到了刀柄上亞撒的血，不那麼新鮮的，已開始乾涸的血跡。淺淡微弱的Omega信息素，卻正好勾起極端情緒中的Alpha，隱藏的狩獵天性。

　亞撒一側臉頰陷在被子裡，只剩一隻眼睛擁有半個世界的視野，而自己整個上半身被摁在床墊上，極限拉扯旋轉的雙肩關節，傳來幾乎令他尖叫出聲的劇烈疼痛。冷汗自額角滲出，濡濕他鬢邊細髮，再匯聚合攏後倏地一滴而下。

　道爾醫師鐵鉗二隻厚實有力的大掌，一隻制住亞撒雙手，另一隻緩緩撫上他後頸。來來回回，漸漸由撫觸轉為帶上力度的掐捏，一下又一下，蹂躪嬌嫩敏感的器官，同時折磨著亞撒的意志。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道爾醫師對亞撒始終不願放低姿態求饒的態度想當不滿，膝蓋向前一頂，便將亞撒病人袍下二隻細瘦的雙腿向左右兩旁別開。這姿勢，充滿威脅性，又太過屈辱。

　亞撒眨了下眼，大顆大顆溫熱的淚滴越過小巧鼻樑砸向床面，在淺色被單上洇暈開一片濕潤。

　沈重的孕肚垂在身下，而自己纖瘦的背脊在拉扯下一陣陣泛起痠意，亞撒恨起自己天生標準Omega纖細嬌小的身材，在體型較量上一點勝算也沒有。

　然後道爾醫師望向身旁還吊著的點滴，想起什麼似的旋停了滴注中的藥劑，扯下透明軟管將亞撒雙腕在身後捆了個結實。

　「我擁有高貴Ｓ級別的Alpha信息素，就讓我好好懲罰你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

　地獄來的聲音，宣告即將發生的暴行。

　亞撒咬緊了牙，腦海中盤旋不停的念頭是，不管發生什麼事，只求道爾醫師放過自己肚子裡的寶寶。

　『嘶啦』一聲，一陣刺痛自腺體處傳來，道爾醫師直接撕去腺體上的信息素阻隔貼。他繼續壓制著亞撒的上半身，俯身而下漸漸靠近那處柔嫩。尖利的標記齒蠢蠢欲動，蓄積在口腔上顎內的信息素，急欲經由那狹窄的腺管腔注入Omega最敏感脆弱之處。

　牙尖已碰觸到皮膚，施加其上的力度即將突破腺體外皮膚所能承受的最大壓力。

　亞撒本以為自己能冷靜面對，也做好最糟糕的萬一發生時的心理準備，然而當不屬於自己完全標記的陌生Alpha信息素注入腺體時，猛烈刺激帶來的強烈生理不適，卻令他忽然地發狂暴起，肌肉收縮帶動背脊彎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後腦杓一下子砸向攻擊者的鼻骨。

　不！我得逃，我能逃！

　理論上，Omega會被Alpha的信息素壓制而無力反抗，但亞撒的信息素級別恰足以和道爾醫師相抗衡，而心理上的強大信念，更令他突破天生限制做出最大的反抗。

　道爾醫師一陣吃痛後喪失了壓制機會，眼看著亞撒衝向門口，並且分秒不差的在門被暴力破開時從洞開的空隙間鑽了出去。

　院方保全協同警方人馬蜂擁而入，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企圖以信息素攻擊卻徒勞的道爾醫師，然後為了避免信息素外洩造成更大污染與騷動，道爾醫師整個人被兜頭裝進了防護衣內，並被左三右三的武裝警察直接拉出醫院送上了警方懸浮車押解離開。

　醫院內部信息素外洩警報響起，樓層內其他病患被緊急疏散，而亞撒狼狽的連滾帶爬逃出病房後便承受不住陌生信息素刺激暈了過去。

　被隔絕在其他病房樓層的吉妮和柏妮絲，對這起暴力性侵一無所知，直到攻堅行動結束後警報聲響起，方才聽護理師彼此交談間提及亞撒病房所在的樓層，發生意外暫時封閉。

　「不好意思，請問是哪間病房出事？我朋友就住在那一樓。」一向正面積極又個性穩定的柏妮絲，罕見地著急起來，衝向護理站櫃檯，拉著方才說話的護理師急問。

　「Ａ407室。」護理師拿起通訊平板點了幾下，又再次確認，「對，是Ａ407，那一間只住了一位安胎的Omega病患。」

　「是一位叫亞撒的男Omega嗎？他怎麼了？」吉妮也緊張的連嘴唇都忍不住發抖，頻頻揪著衣角緩解緊張情緒，「我是他⋯⋯他聘請的看護。」

　「哦？這麼剛好⋯⋯我剛剛看到院內訊息，他目前昏迷中需要緊急進行一個手術，請問你們能聯絡到他的家屬嗎？他在院內登記的配偶終端號碼，一直都聯絡不上。」

　柏妮絲按了按額角，心說人還不知道被轉送到哪兒去拘留中，當然聯絡不上。但事態緊急，總是需要爭取最大的可能，「我丈夫也在軍中，我想辦法聯絡看看他的Alpha。⋯⋯嗯，我可以問一下是要進行什麼手術嗎？」

　「他被意外信息素污染標記，需要緊急進行信息素清洗手術。他又正在懷孕中，若沒有緊急清洗，非屬父方的信息素會對胎兒帶來極大的痛苦。」護理師一臉憂心忡忡，繼續拼命拜託柏妮絲幫忙聯絡。

　父母呢？不在葛利斯b星。唯一親人只有配偶巴倫少將。

　能先急救？事後補全行政文件？能的能的，亞撒博士具有特別身份，當然醫療搶救為優先。

　那還需要少將本人出現嗎？不是搶救性命優先？

　主要是信息素污染的問題，亞撒博士和胎兒都需要給予標記的配偶信息素給予支持。

　直至被送入外科手術室，亞撒都沒能清醒過來，意識陷在渾渾噩噩的夢中。

　一頭身披棕色長毛，齜著尖銳獠牙的怪獸追在自己身後，十隻尖利的爪子在地上刨出深刻爪痕。怪獸渾身盈滿形容不出的臭味，令人噁心作嘔，而自己緊握護身的長劍，用盡全力和怪獸正面拚鬥。

　自有記憶以來，從未曾像如今這樣勇敢，長劍如靈蛇出洞，在怪獸身上穿出好幾個透心涼的窟窿。溫熱血液隨著長劍恣意斬殺噴濺四處，在怪獸滿身臭味中更增添一絲血腥氣味。然而奮戰幾個回合後逐漸感到體力不支，左支右絀後竟被怪獸成功由後方偷襲，喪失戰鬥優勢。

　雷擊般的劇痛自後頸蔓延至全身，意志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軀體，一切都像是被撕裂開來，我無助嘶嚎吶喊，感覺自己即將消失在這無邊無際的痛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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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亞撒（揮舞小拳拳）：我雞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