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懷孕了？-3

　下巴蓄了點山羊鬍的中年醫生推推鏡腿，露出儘可能慈祥關愛的笑容：「為什麼不要呢？孩子很健康，長得很好⋯⋯能問一下，是你的Alpha不要嗎？」

　孕夫資料：男Omega，二十六歲，未有婚姻紀錄，未有產檢紀錄。這次懷孕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強迫標記下的結果。護理師趁醫師問診的空檔，默默在光腦中紀錄並準備通報性暴力防治中心。

　亞撒聽醫生詢問，飛快搖頭紑任，咬著下唇深呼吸，「我的Alpha不知道我懷孕。」

　「哦？你們不住在一起？」醫師再度翻看胎兒的照片，覺得發育狀況相當良好，看起來沒有因為缺乏Alpha信息素而生長延滯的症狀。

　「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亞撒難掩緊張，用力擰著雙手指頭，放大了音量：「您別問了好嗎？我沒有登記結婚，自己就可以決定是不是要繼續懷孕。」

　「嗯，法律上是這樣，但是為了確認有沒有犯罪可能，我們還是需要了解一點⋯⋯嗯，請問您是在自願狀況下懷孕的嗎？」

　亞撒想了想完全標記的那一夜，自己是全心願意讓巴倫成結標記，但不代表就願意懷上孩子⋯⋯當時，當時根本沒想過要吃事後藥這件事。

　所以他最終考慮之下，搖了搖頭。

　「那既然是非自願成孕，我們需要將您轉去性暴力防治中心建檔，再替您安排終止妊娠手術。」醫生轉頭示意護理師。

　「我不要，不需要轉⋯⋯直接安排手術不行嗎？」亞撒眼中淚花亂轉，不明白就怎麼這麼困難，還以為沒登記就不需要透露Alpha的資訊。

　護理師拍拍亞撒的肩膀，溫聲解釋：「墮胎以後Omega孕夫需要自己Alpha大量的信息素安撫，保證身體可以完好復原到原本狀態。如果沒有Alpha可以協助度過流產後復原階段，性暴力防治中心可以代為申請信息素安撫治療，不需要額外自費。」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隱私的問題，「那如果我願意自費做信息素治療呢？」亞撒覺得自己有能力負擔這筆費用。

　「那當然也是可以。」護理師接著解釋，「但你要想想，信息素治療用的人工費洛蒙，不一定跟原本你的Alpha信息素味道一模一樣。如果他聞到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你該怎麼解釋？」

　這也是個問題。亞撒陷入長考，嘴角向下一撇，心想還真需要好好想想怎麼瞞過巴倫。

　「您很年輕，好好想想，或者跟您的Alpha在溝通看看？」醫師給亞撒考慮的空間，「這是您的產檢手冊，如果您考慮好了，到中心留資料，中心會把您的病例轉回來這裡替您安排手術日期。這要快，懷孕二十四週是人工引產最大週數限制。另外，您的血紅素有些低，開了鐵劑回去補充。」

　亞撒蒼白著臉，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隨手將產檢手冊塞進背包，失魂落魄走出診間。批價領藥然後？去中心嗎？中心在哪裡？

　威爾遠遠綴著亞撒在醫院跑完所有流程，看他分明一臉悲傷的模樣，然後坐上飛行器往不遠處的另一棟初旭市政府的行政大樓前進。

　前一日，自己才被巴倫帶來過這裡，辦好房子的屋權證明。

　威爾答應巴倫好好替他觀察亞撒的行動，卻不曾想亞撒去的不是巴倫猜測的腺體科，而是孕產科。看亞撒身形雖然依舊纖細，但藏在長版外套下的小腹，確實是隱隱出現了弧度。

　「他去哪裡呢？」威爾滿心疑惑，卻也只能繼續跟著。然而進了市政大樓，太多太多各處室單位，竟然還包括農業部的辦公室，威爾在亞撒進了農業部後，斷了繼續觀察的機會。

　亞撒坐在自己辦公位上，終於收拾起慌亂的心情，緩一緩情緒後，他翻開抽屜拿了包藥草茶去茶水間泡茶。有農業部其他單位的同僚看見自己開心地打了招呼，亞撒報以明媚笑容，樣子還是要裝的。

　沒想到性暴力防治中心，竟然也在自己熟悉的這棟大樓，也許挑個沒人注意的時候，就可以過去留資料。不知道手術需要多久？應該是要住院的吧？需要看護照顧自己嗎？看護哪裡請？要嘴巴嚴實一點的⋯⋯

　直至下班時間，請了假的亞撒卻在自己位置上忙了大半天工作，無薪上班。

　威爾直到首都星時間下午六點，才看見亞撒從大樓大門出來，他站在亞撒目視可及的地方，假裝偶遇。

　「嘿，亞撒。你在這裡上班嗎？」

　「嗯，我有個辦公位置在這裡，平常是去實驗室比較多。你⋯⋯自己過來市區逛逛嗎？」亞撒知道巴倫把自己的飛行器讓威爾任意使用，二人幾乎不分你我。

　「對啊，過幾天回首都星以後，就要積極辦理移民過來的手續，這裡有很多行政程序要先跑。你下班了，一起吃晚餐嗎？我對這裡不熟，前二天都在軍部的餐廳吃，想換換口味。」

　「哦？那回宿舍吧，我隨便煮一點，我們一起吃。」

　「不麻煩吧？」威爾內心蒼蠅搓手，幾乎在同一時刻就聽見自己肚子裡咕嚕咕嚕飢餓的鳴叫。

　雖然孤Ａ寡Ｏ同處一室有些不好影響，但亞撒在這一點上磊落得很，相信巴倫也不會計較自己煮飯給威爾吃。「呵，當然不麻煩，你跟我假客氣呢。」

　跟蹤了一天的威爾，暗下決定要在茶足飯飽之際，以最輕鬆的態度突破亞撒心防，弄清楚他最近對巴倫的冷淡原因為何。還有，為什麼不讓巴倫知道自己懷孕之事，總不會這個孩子不是巴倫的吧？

　「啊，那宿舍見，我飛行器就停在附近。」威爾揮手道別，心想亞撒這乾脆的態度，實在想不出今天從孕產科診間出來時候那哭唧唧的模樣。

　然而，又是三天，直至威爾回首都星，亞撒依然沒有透露任何關於懷孕與否的訊息。儘管威爾抓耳撓腮頻頻旁敲側擊，亞撒是鐵了心要鎖死自己的嘴，絲毫不曾心軟。於是，威爾相信，亞撒必定有難言之隱，或許，肚子裡的寶寶並不健康？所以產檢完才一點開心神色也無。

　想起遠在家鄉的盧卡和伊萊，深受身體畸形之苦，雖能借助醫療最大限度地更換人工肢體和臟器，但是漫長復原期的折磨，不是當事者誰也無法輕飄飄的說，忍忍就過了。

　換亞撒這邊，每天起床，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鐵血Omega是我，有最溫柔的外表和最剛強的內心。儘管發現威爾似乎對自己起了懷疑，但只要自己不承認，沒人能確認自己已經懷孕的事實。終於又挨到威爾離開，回首都星去寵愛自己老婆，明天終於能放心去性暴力防治中心報到，趕著壓底線去處理好肚子裡的問題。

　身在西大陸，心卻在亞撒身上的堂堂少將，一週後才接收到在首都星落地的威爾傳來消息。他罕見失控對著終端大聲輸出：「你不是跟我打包票，說一定能問出亞撒到底在瞞我什麼？你到底⋯⋯到底是⋯⋯你總不能白吃我家Omega好幾頓飯吧！」＿＿＿＿＿＿
巴倫：收錢辦事！不收錢單吃飯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