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偷偷地

　「你們倆最近很忙嗎？怎麼這一個月都見不了一次。」宋迎夏喝得滿臉通紅，重重放下空酒杯，皺著一張臉不滿地嚷著。

　「咣啷」一聲，蘇叡心臟都提起來，心虛得不敢看她，拿起酒杯抿著，避開她的眼神，生怕被她問出甚麼。

　自從兩人確定了關係，幾乎所有假日都聚在一起，自然就沒時間見宋迎夏。

　李沈恆見她逃避，有點不高興，如果向宋迎夏公開就不必這麼麻煩，但還是替蘇叡說話：「再過兩個月她學校就考試，又要補課又要出試題，今天也是抽空來找你。」左手在桌下捏捏她的腰間肉洩氣。

　蘇叡一個激靈，酒都快灑出來了，宋迎夏見狀馬上遞紙巾過去，也沒追問李沈恆。

　擦了嘴巴，蘇叡瞥了李沈恆一眼，便伸手到桌下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再亂來。

　「那至少叡叡生日那天，我們要聚在一起。」宋迎夏突然站起來坐了過去，勾著蘇叡的手臂撒嬌。蘇叡在她站起來時，心怦怦直跳，怕被她看到，馬上側過身子擋著他們十指緊扣的手。

　這是交往後第一次一起過生日，李沈恆當然不同意，那幽幽眼神看向蘇叡，等她表態。

　頂著他委屈的目光，她昧著良心撒了個謊：「那天⋯⋯要和家人吃飯，要不約第二天晚上？」

　「好吧⋯⋯」宋迎夏有些失落，平常他們三人至少一個月見一次，這次實在是太久不見了，讓她患得患失。這種失落因為喝了酒而被放大，不禁擔心他們會因此疏遠，畢竟別的朋友都是這樣慢慢地失聯。

　蘇叡看出她的沮喪，放開牽著李沈恆的手，輕輕抱住宋迎夏：「對不起呀，我們下個月聖誕節一起過吧。」

　宋迎夏馬上又興奮起來：「那我們一起去離島旅行吧！就兩天一夜，好嗎？」

　「好！」

　「不行。」

　蘇叡和李沈恆詫異地看向對方。

　宋迎夏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只以為兩人是在曖昧，沒想到李沈恆竟然不把握這次機會，便暗示說：「你聖誕還有行程嗎？難得叡叡放長假，如果你真的走不開，那我們就一起去了。」

　以前不能常見，李沈恆自然不會放過每次聚會，但現在能獨佔她的時間，他為甚麼要把她分享。

　蘇叡見狀也幫宋迎夏說話：「如果不用去出版社的話，就一起來吧，只有我們兩個去也不太好意思。」說完向他使了個眼色。

　李沈恆見她一定要去，只好勉強答應：「好吧。」

　宋迎夏見到他答應又喝了一杯酒，於是兩個女生便興高采烈地看資料選定度假地點，只有李沈恆興致缺缺地看著她倆，偶爾應個聲。

　「這家酒店怎樣？」

　「挺好的。」

　「要不要去草莓園？」

　「好。」

　蘇叡聽著覺得有點奇怪，他平常語氣有這麼冷淡嗎？這些日子和他單獨相處時，她好像習慣了他溫柔的樣子。

　「這個農莊有很多小動物，而且他們還有工作坊⋯⋯」

　「嗯。」

　這次蘇叡轉過頭看他，他卻沒有看過來，她覺得他好像生氣了。

　宋迎夏聽著不覺得有甚麼異常，李沈恆本來就不太喜歡說話，每次討論都附和著她們，真有要事才會提出來。可蘇叡不一樣，他話雖不多，但每次看他，他都會看過來，對著她笑。

　蘇叡看了看宋迎夏，見她看著電話喝著酒，沒注意他們，便悄悄地在李沈恆手心上寫了個問號。

　他這才看她，只是怎麼看，都看得出他不高興。

　蘇叡又繼續寫，想問他怎麼了。指尖在掌心一撇一捺，他忍著癢意，認真地看她寫字，在她寫下最後一筆時，他倏忽收起手，把她的手指包在手裹。

　「你們看哪個好？」宋迎夏湊巧也轉過身，把電話放到中間，視線看著就要發現他們。

　蘇叡想收回手，奈何他捉得緊，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她緊張得整個人都僵住了，已經在想怎麼向宋迎夏坦白。

　李沈恆冷靜地把手收到背後，回道：「都好。」話語間，食指已撬開她手心，再次握住她的手。

　「叡叡呢？咦，你臉怎麼這麼紅？」宋迎夏這時已經有點淺醉，看到她臉紅，不知為何便靠近要看清楚。

　李沈恆把蘇叡往他那邊拉，沉聲說：「沈迎春，你坐好。」

　「誰不知道你喜歡叡叡，還不讓人看，小氣！」宋迎夏撇撇嘴，還是乖乖坐回原位。

　蘇叡聽她這麼說，臉上紅得更徹底，撿起桌上的零食往她嘴裏塞：「別胡說，你喝多了，吃點東西墊肚子。」宋迎夏努力地嚼著嘴裏的食物，也沒注意到蘇叡不是用慣用手餵她。

　李沈恆拿著電話打字，在蘇叡手心撓了幾下，意識到他想說甚麼，她打開電話，看到他讓她去睡房。

　蘇叡收好電話，裝模作樣地擺弄一下桌上的零食，才說：「我去洗手。」然後就走進睡房。

　不一會兒，他也走進來，見她躲在門後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裏覺得有點好笑又可愛。

　她壓低聲音問：「進來做甚麼？」

　李沈恆低下頭，看似要在耳邊說話，她靠過去，就聽見他說：「吻你。」她來不及思考，他就已經輕輕貼上她的唇，淺嘗輒止。

　蘇叡倒沒想過他是為了這種原因而叫她進來，更沒想到他就這樣放過她，呆呆地看著他，眼神就像在問他怎麼不繼續。

　他嘴裏噙著笑：「笨，宋迎夏在外面，你還想做甚麼？」

　「我怎麼笨了？」

　「她早都知道我喜歡你，你卻不知道。」

　「⋯⋯」這她還真反駁不了，她漲紅了臉說：「待太久了，出去吧。」

　剛要踏出房門，又轉過頭說：「你一會兒才出來。」

　李沈恆看她落荒而逃，啞然失笑，照她說的再等了一下才出去。

　宋迎夏正在沙發上抱著蘇叡，就連腿也夾在她腰上，腳也佔了沙發剩下的位置。蘇叡因為對朋友說謊和隱瞞而愧疚，所以任由宋迎夏上下其手。他走到她們面前，那高壯的身形帶來壓迫感：「宋迎夏，你這樣我坐哪？」讓宋迎夏知趣一點，把蘇叡旁的位置讓出來。

　宋迎夏之前願意幫他助攻，是因為不想蘇叡放不下過去，孤獨過下去。但現在他倆曖昧後，見蘇叡的機會少了，她覺得是因為蘇叡被李沈恆霸佔了。今天久違相聚，她這次不想幫他了。她用腳尖踮了踮地毯，示意讓他坐地上。

　他沒理會，又問：「你明天休息？」

　「沒有呀，怎麼突然說這個？」她不經意看向時鐘：「才十一點，時間還早呀。」

　李沈恆冷看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在蘇叡身上。蘇叡見男朋友連沙發都坐不了，一時間陷入兩難，最後還是折衷說：「我明天還要上學，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說完便收拾桌上零食和酒杯。

　宋迎夏見她要走，雖有不捨還是跟著幫忙收拾。李沈恆沒想到蘇叡竟也要一起走，嘆了一聲，拿過車匙說：「我載你們。」

　等宋迎夏下車後，他就掉頭要回去。蘇叡看路線不對，連忙說：「我明天要上班，要回家換衣服。」

　家裏只有幾套睡衣和休閒服，李沈恆不禁懊惱沒有多買幾套衣服給她，但這也不要緊，他可以去她家過夜。

　結果到了門口，蘇叡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了晚安便走了。

　李沈恆追出去，拉著她的手：「不讓我上去嗎？」

　想到每次在一起，總忍不住觸碰對方，她臉上一紅：「我明天要早起，還是等星期五吧。」

　「又不會做甚麼⋯⋯」

　聽出他話裏的委屈，蘇叡心軟成一片，伸手把他抱住，抬頭對他說：「是我忍不了，要不明天我下班後早點過來⋯⋯」

　李沈恆心裏的苦澀這才沖淡了些，最近她確實因為考試週忙得不能出去約會，雖然她為了彌補他，會在家約會，但見她這麼忙，他不想打擾她，所以也沒甚麼交流，只有親親抱抱。明明是熱戀期，卻比從前少了溝通和接觸。

　「好。」他回抱她，嗅著她的髮香，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你早點休息。」

　蘇叡也留戀他的懷抱，片刻後才放開他，往家的方向走幾步又回頭看他。

　李沈恆看著她家的燈亮起，她走到窗前，向他招手讓他回去。他坐上車時，心裏萌生出同居的想法。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依她的性格，必定要擔心同居會被宋迎夏發現他們的關係。所以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向宋迎夏公開戀情，或是讓這段地下情被迫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