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不要打了

　「請問你們想做戒指還是手鐲？」

　李沈恆穿著圍裙，看著目錄裏形形色色的飾物，有點眼花繚亂。

　本以為從牧場離開今天的行程就結束了，哪知道她神神秘秘把他帶到樓上舖，直到現在才知道她想做情侶飾物。

　蘇叡饒有興致地翻了幾頁：「你覺得做戒指怎樣？」

　「戒指？」李沈恆忍不住多想了些，指尖停在銀戒指的那頁。

　蘇叡本也沒多想，但聽他這樣一問，突然覺得背後的意義有點曖昧，好像⋯⋯好像要求婚一般，連忙解釋：「因為戒指可以穿戴兩用，而且做起來比較簡單⋯⋯」

　「是嗎？」他的嗓音聽起來有點淡淡的失落：「那就做戒指吧。」

　手工藝品向來都很花心思，他們商量好款式後，便開始切割銀片，接著就是刻字。

　這戒指是一對的，蘇叡早已想過要刻甚麼，刻對方的名字生日甚麼都太肉麻，一個個想法被她屏棄，她不知要刻甚麼，也不知他甚麼想法。

　「刻甚麼好呢？」

　看著眼前還沒成形的銀片，李沈恆心裏已經有一個想法：「祝福？」

　蘇叡認同他的想法，知道他的過去後，她希望他往後的生活都幸福快樂。

　現在就只剩下塑形、焊接、打磨一連串工序，工房裏叮叮咚咚斷斷續續。

　因著是做給他的第一份交往禮物，蘇叡做得格外用心，每個步驟一絲不苟，漸漸戒指也成形了，時間也過去了兩個小時。

　剛做好的銀戒指表面經過精細打磨，閃耀著明亮的銀色光澤，蘇叡拿出一條項鍊，掛上剛才做好的銀戒指，交到他手上。

　戒指上還有一些不平整的地方，內圍一道道手工刻字的痕跡，都彰顯著這是她親自製作的禮物。

　手指撫過戒指內圍的一行字 Live happy，李沈恆倏爾一笑，戴上戒指後，把自己做的戒指套到她手上。蘇叡還沒來得及看他刻了甚麼，他就和職員道別，牽著她離開了。

　兩人戴著戒指的手握在一起，那枚冰涼的戒指也逐漸被捂熱。

　她耐不住好奇，直接就問了：「你刻了甚麼？」

　「回去再看。」他心情很好，眉宇間都是藏不住的喜悅，她看著心情也好了起來。

　「怎麼還神神秘秘⋯⋯」

　反正戒指都在自己手上，很快就知道了。

　天色漸沉，兩人在餐廳吃著飯，餐廳每一桌相隔得遠，不會被隔壁桌影響。蘇叡沒有聽他的，乘他不注意，悄悄脫下戒指，看見上面刻著 Ever after。

　從此以後？她一時間不明白他是甚麼意思，不是說要刻祝福嗎？

　反覆看了幾次，確認自己沒有漏看一個字，卻還是沒弄清楚。

　李沈恆看著她在桌下偷偷擺弄戒指，眉頭微皺，一副疑惑的樣子，他也不開口壞她解謎的興致。

　「蘇叡。」她正專心思考，突然被打斷，戴回戒指，不滿地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她還沒說甚麼，李沈恆就站了起來，擋在她臉前：「林浚珂。」

　林浚珂看著眼前的男人，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對比之下，自己顯得頹廢，他們反倒越過越好，難道這就是出軌的懲罰嗎？

　自己唯一優勝的地方可能就是蘇叡選擇了他，想到這，說話也帶著嘲諷的意味：「你現在還跟在蘇叡身後呀⋯⋯」

　蘇叡聽不得自己人被欺負，站起來在李沈恆身邊：「你好好說話，過來找茬是想做甚麼。」

　林浚珂上次和勞雅仁見她，也不見她這麼激動，現在見她維護別的男人，心裏有點吃味：「就只是打個招呼而己。對了，你們聚會怎麼只有你倆，不見宋迎夏？」

　蘇叡沒有應他：「我們關係應該沒好到可以這樣聊天吧。」

　林浚珂臉皮厚，不然當初早早就被她的冷面勸退，也不會追到她。再說他們關係變差，不就是因為有勞雅仁在，上次久別重逢，也是因為她而未能說上一句。

　比起上次她冷淡的態度，好像已經不把自己放眼裏的模樣，她現在針鋒相對，反而更像是在意自己才這麼說。

　現在聽她這麼說，林浚珂非但沒生氣，還主動解釋。

　「你不會還在氣過去的事吧，都過去了。我和勞雅仁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上次也只是陪她去逛街。」

　蘇叡不知他提起這件事是甚麼意思，先不說她沒問，再說他們現在也沒有關係，說再多也沒意思。

　李沈恆卻捉住關鍵字，上次？他們甚麼時候見面了？他沒有妒忌，只是這種事她沒跟自己提過，心裏有點不是很滋味。

　可他們三個人站著說話，已經引起別人注意，他也不想跟他有牽連，只想快點結束對話。

　「這跟我們沒關係吧，我們還在吃飯，可以請你離開嗎？」他在林浚珂面前牽過她的手，想逼退不速之客。

　林浚珂注意到他的動作，也看到他手上的戒指，想起蘇叡剛才把玩的那一枚，他臉色一變：「你們在一起了。」

　然後又漫不經意地說：「你當初不是保證說只是朋友，不會在一起嗎？」

　「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吧。」蘇叡都快被他煩死了，這人一直碰釘子，怎麼還能自顧自地說下去。

　林浚珂嗤之以鼻：「難怪我就覺得他的眼神不對勁，你們不會早就搭上了吧。」

　李沈恆當時確實有這個心思，可蘇叡當時一心向著這個混蛋，現在卻被他說嘴，他就不能忍了，轉頭輕聲對她說：「叡叡，你先吃飯，我來處理。」

　可對上林浚珂，眼神又變得銳利：「林浚珂，你跟我出來。」

　林浚珂心裏也憋著氣，他不能出在蘇叡身上，李沈恆的挑釁便成了爆發點。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餐廳，然後轉入後巷。餐廳後巷向來都不太乾淨，空氣中瀰漫著油煙味，餐廳的廚餘廢物都棄置在地上，有老鼠甚麼都很平常。

　李沈恆愛乾淨，但他不想和林浚珂在大街上談論私事，被過路人看熱鬧，只能忍著噁心在這種地方說話。

　林浚珂在蘇叡面前還是忍了口，現下只剩他們，他邊走邊說，說話的話就更難聽。

　「李沈恆，想不到你這樣好手段。我就說怎麼個個男的跟你都相處不了，整天就只跟在蘇叡後面，原來你倆早日就在一起了吧。」

　他冷笑一聲：「難怪她怎麼也不讓我碰，現在一看原來是這麼回事，之後提分手也是你插手的吧。」

　「不過你說你玩的甚麼花樣，還讓女朋友勾搭我，你要真喜歡，我們四個一起玩玩吧⋯⋯」縱使自知不是事實，但他氣不過，胡謅亂道，好像這樣誹謗他們，心裏就好過一些。

　李沈恆終究還是沒忍住，轉頭就給了他一拳：「不是每個人心思都跟你一樣猥瑣，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他早在多年前就想跟他打一場。

　林浚珂忽地被揍了一下，臉被打得一下子別過去，嚐到嘴裏的腥味，很快就反應過來，眼睛冒出了血色，也揚起拳頭向李沈恆打去。

　「猥瑣？你覬覦我女朋友，誰猥瑣！」

　剛才那一拳正中門面，他頭腦還有點暈乎，連帶著拳頭也偏了些。

　李沈恆輕鬆一避，然後一把攥住林浚珂的衣領，一雙怒目直視著他：「她一心向著你，你卻和她朋友出軌，現在又出現在她臉前，你是瘋了嗎？你駡誰都可以，就是沒資格說她。」

　聽到他的話，林浚珂挑起眉毛，揚起一邊嘴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出軌？我心裏就只有她，她不讓碰，我找別人不也很正常。你也是男人，不會不懂吧。」

　「而且她也不過是因為傷自尊而分手，根本不在意有沒有別人，你以為她有多喜歡你，早晚你也跟我一樣。」

　李沈恆見和他溝通不了，不再跟他多說，握緊拳頭又是一拳。林浚珂被揪住衣領，躲避不過，見狀便要捉住他的拳頭。

　「啪」的一聲，雖是擋住了，手心卻被打得發麻。捱了兩次打，林浚珂更火了，血氣湧上頭腦，用盡全身力氣反撲過去，把李沈恆壓在牆上。

　看著男朋友氣沖沖地走了出去，蘇叡自然不會傻傻地在餐廳等，馬上就付款要跟出去。可等侍應收了錢，她找到他們的時候，那兩人已打成一團。

　蘇叡心裏一慌，跑上前擋在李沈恆面前，要把他們分開：「林浚珂，你放開他！」

　李沈恆當即把她拉到一旁，怕誤傷到她。林浚珂沒想到她會介入，拳頭一時收不住力，只能改變方向，恰恰擦過她的臉頰，打在後面的牆上。

　蘇叡嚇了一下，但見林浚珂也愣住，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拉著李沈恆就跑。出了大街人頭湧湧，林浚珂想再追上去，也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他們拉著手跑了幾條街，街上人多，他們左閃右避，兩手始終緊緊握著對方，怕丢失對方。

　直到跑到停車場才停下來歇息，蘇叡俯著身大口喘氣，順好氣，抬頭一看，卻見李沈恆背上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