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熙…許珈熙?」
許爸巳經叫了不下十次他的寶貝兒,今次比上之還嚴重,叫都沒有反應了。
他像中邪多過病。
許爸忍不住打了他肩頭一下。
「呀…爸爸?」
「發完夢了?我叫了你很多聲了,你都沒反應,在想什麼呢?」
許珈熙被他爸問想什麼,腦海中自動回到那一個銷魂的晚上,兩具纏綿的肉體,緊緻的包圍,停不下的快感,那天的他是那麼不希望結束。
不知邱諾現在做什麼呢?
那晚他忍不住直接在邱諾體內釋放,不知他會否不適。
許珈熙很想念這個小光頭,因為他,許珈熙終於變為大人了。
那自己是否要對邱諾負責任呢?
對方把第一次給了自己,那確立關係刻不容緩了。
許珈熙,表白吧。
「珈熙?許珈熙?你又在想什麼呢?」
「呀~爸,你還未走嗎?」
「我才剛來,還未坐你就要我走。」
「也不是,你坐吧。」
「到底在想什麼呢?這兩天你怎弄得自己發燒的,你也知自己抵抗力差,就不要出去吹風吧。你這一發燒,也不知會怎樣。」
「知啦,我不會亂走的。」
「珈熙…給多一點耐心,會好的,回家後爸爸給你換一部新琴好不好,爸也很想念你的音樂。」
「哦。」
可惜許珈熙想要的並不是一部新琴,他想要的是一個人,一個邱諾。
纏綿一夜之後,許珈熙便開始發燒,斷斷續續差不多三天了,這些天裡他總是魂遊太虛,心不在焉,他滿腦子都是邱諾的臉,邱諾的笑,邱諾的一舉一動。
許珈熙覺得自己真的是中了一種叫邱諾的毒,比他本身的病更加要他命。他現在除了邱諾,其他的根本想不到。
就在他發燒的第三天,邱諾終於出現了。
晚上的時候,許珈熙全身的骨頭都在痛,汗流了一身,邱諾便站在他的床邊看著燒得糊塗的他。
許珈熙盡力看清眼前人,三天沒見了,原來他真的十分思念這個人。
氣若游絲的許珈熙問:「小諾,你去那玩?怎麼都不過來了。」
俏皮的邱諾有點欲言又止地說:「我~嗯…也沒去那裡,就…四處走走。」
許珈熙見著心裡人,感覺都精神了。
「哦~現在才想起我嗎?」
邱諾卻問非所答說:「你的臉好紅呀。」
「我發燒嘛,會紅一點點。」
邱諾坐在床尾看著許珈熙說:「許珈熙,你答應我,一定要活下去,將來發生什麼事都好,不要放棄自己,一直走下去,知道嗎?」
許珈熙看著小光頭一副認真的樣子,有點不習慣,邱諾應該是一個嘻皮笑臉的小光頭,不會讓人省心,不給他氣死就巳經是走大運了。
「幹麼露出這種臉?我發燒而已,死不去的。」
邱諾笑著把許珈熙的褲子退下,先用舌尖挑逗許珈熙的下體,再慢慢把巳充血的蘑菇頭包在口腔裡舔弄,突然的一下深喉,爽得許珈熙差點當場射出。
許珈熙給他的舉動嚇倒了,他馬上看看對面床的大叔,還好大叔巳睡。
許珈熙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他怕給人發現他們在弄什麼。
邱諾越弄越快,快感層層堆疊,不用三分鐘許珈熙便射了。
許珈熙看著抬起頭的邱諾,在他面前笑著把自己的體液吞下肚,再張開嘴巴給他看他的嘴裡什麼都沒有。
許珈熙下頭馬上再次勃起,他輕聲說:「再來。」
邱諾笑話他:「貪心。」
許珈熙是被早上的太陽熱醒的,他很久也沒睡過一覺是這麼舒適的,身上的病痛好像再不存在,一洗之前的疲累。
「珈熙,早晨。」
許珈熙一聽到聲音,便馬上坐起來,看見是周世軍醫生,便想起本身今天要做療程,但應該會取消吧,他還在發燒中。
「早晨,醫生。」
「看你精神不錯哦,有個好消息要跟你說。你很好運呀,我們這邊骨髓配對中有一位跟你白血細胞抗原性相溶很高,醫院正在安排你下個月入住骨髓移植中心接受觀察,而你現在一定要保持身心健康,直到接受移植之前,都不要再生病了,準時吃藥,知道嗎?」
「真的,多謝醫生,我知道了,真的很謝謝你。」
許珈熙被這個天大的喜訊敲得頭暈轉向。
現在應該要立刻打電話給爸爸通知他,他一定很開心。
接著很想馬上跟邱諾說,所以認識了邱諾巳經四個月了,許珈熙是第一次去邱諾的18號床位。
但去到腦腫瘤科卻看不到邱諾在裡面。
許珈熙便問姑娘:「你好,我想問18號床的邱諾在那裡?」
「他呀,好像去了照腦素描了,你是他的朋友?」
「是呀,那他何時回來。」
「差不多吧,你是他朋友便多鼓勵他,沒事的,要勇敢面對。」
許珈熙疑惑邱諾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便問姑娘:「他發生什麼事?」
姑娘說:「他的主診醫生安排了他下星期要做手術。」
許珈熙回想起邱諾欲言又止的舉動,又說要他活下去,完來是這樣…
許珈熙坐在邱諾的床上,看著小桌子上的水杯,杯中插著一支向日葵。
許珈熙等了大約半小時,便看到邱諾坐著輪椅進來了,醫生一直跟他囑咐著什麼,好像是叫他不要跑,還是不要外出之類,一些注意事項。
邱諾看到自己的床上坐著許珈熙,他真的很想給他看最陽光的自己,可惜今天他真是笑不出來了。
醫生說他腦內腫瘤有明顯脹大,巳經超過了安全指標,現在吃藥或是放射治療巳經不能再壓制它的生長,所以要盡快安排開刀,切除可移除的腫瘤,減輕腦內壓。
但這個手術風險極高,但不做也是死路一條。
所以邱諾說不出口,他做不到沒事人一樣,跟許珈熙說他要去做手術啦。
許珈熙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邱諾,便站起來扶著他慢慢上床躺著,幫他蓋好棉被,拉著他的手說:「小諾,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邱諾笑著說:「你現在都知道了,沒關係啦。」
邱諾今天的笑臉,是許珈熙看過最醜的,眼睛也不彎了,眼角有點發紅,是哭過嗎?
「小諾,沒事的。」
邱諾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把棉被蓋在頭上了,抽泣聽從棉被裡一聲一聲地偷偷溜出來了,綿被的厚度也掩蓋不了邱諾的悲傷。
「珈熙,你走吧,別再找我了。你不是說過不想跟我做朋友嗎?現在你可以走了,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許珈熙抓緊邱諾的手說:「你說得對呀,我完全不想跟你只做朋友,因為我巳經喜歡上你了,所以我想要跟你做情人。」
邱諾的情緒開始激動,他聲調不穩,身體也開始微微顫動了:「我快要死了,你喜歡上一個快死的人幹麼?你走吧,別找我了。」
許珈熙的眼淚掉在他們緊握的手上說:「我不會走的,邱諾,我會陪著你的。」
邱諾一下推開棉被坐起來,再把許珈熙推到地上,眼淚就如流水般傾瀉出來,他用盡自己所有力氣喊出:「我叫你走呀!走呀!!我不愛你呀,不需要你陪我,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我只想你盡快消失在我眼前!走,不要再過來。」
醫生姑娘聽到叫喊聲都趕過來,一些人按著邱諾,以免他傷害自己。
姑娘扶起了許珈熙說:「不如你先回去吧。」
許珈熙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病床,他還未跟邱諾分享他的喜悅,就要接受邱諾不能預計的惡夢。
他是得罪了上天嗎?為什麼這些事都上趕著降臨在他身上呢?
如果只有他留下,邱諾卻不在,那他留下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邱諾不在了,那不如一起走吧。
當許爸接到醫生的電話時,知道許珈熙拒絕接受骨髓移植簡直是震驚萬分,上天都給你一條生路,你竟然卻選擇走死路。
所以當許爸趕到醫院時,他巳準備好火力全開地罵醒這個不省心的小孩。
但這一刻,許爸站在許珈熙的前面,看著自己淚流滿面的兒子,他說不出口了。
他記憶中,媽媽離世時他也沒有哭得這麼傷心,知道自己有病,他也是消極態度,也沒有哭到快要死的樣子。
「珈熙?發生什麼事了?」
「他要做手術了。」
「是你上一次說那個特別的人?」
「是。」
「那他做手術,和你去移植有什麼問題嗎?」
「他的手術風險很高,可能活不了。」
「他活不了,你就不活了嗎?」
「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想活了。」
「你瘋了嗎?你知你這個機會有多可貴,不是可以給你任性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他有,你也有,為什麼要斷送自己的生命。珈熙,生死有命呀,就算你接受了移植,都不代表你一定會好的,那如果他沒事呢?但你卻快死了,那不是一個天大的玩笑嗎?」
「他說他不要我了。」
「他說不要你?你就走去死?你可以再幼稚一點嗎?他不要你可能是氣話呀,你媽當年常常都說不要我的,最後還不是嫁給我。」
「她最後跳樓了。」
「…那是你媽接受不了生活轉變,都不能怪我,我也不想的呀。」
「那他說不要我該怎麼辦?」
「珈熙,你要先養好身體,萬一他需要人照顧,但你沒能力幫不了他,那他要你來幹什麼?」
「我下個月要去移植中心了,但我不想離開他。」
「那你留在這裡有什麼幫助?你醫生嗎?」
「…我可以陪著他。」
「珈熙,聽爸爸說你先處理好你的身體,有了健康才可全心全意去照顧他,他感動了,就會再給你機會呀,男人要能屈能伸的。」
「我…想見他。」
「珈熙,你想見他也要看他意願呀,知道嗎?」
「……那他一定不想見我。」
「我去問一下好嗎?」
「那你快去吧。」
看著這個兒子,許爸真是無言了。
許爸依照許珈熙說的床號,去到了腦腫瘤科18號病床時,他看到一個左眼下有一顆淚墨的男孩子躺在床上,他身邊坐著一位穿醫生袍的女士。
許爸心想許珈熙說特別的人,完來是一位男孩子,他真猜想不到是男孩子,他的兒子是喜歡這位男孩子嗎?
竟然還要他當爸爸的,為兒子喜歡上一個男孩子不去移植而勞氣,老父的心立即蒼老了十年,做人爸爸確艱難。
許爸走到床前,禮貌地詢問可否讓他兒子許珈熙探訪。
躺在床上的邱諾馬上轉向另一邊,不看許爸,卻流出了一點點偷泣的抽氣聲。
而他身邊的醫生表示想跟許珈熙聊兩句,所以便跟許爸回去許珈熙的床位。
許珈熙看到他爸爸回來時,帶同一位女醫生進來。
許珈熙看著這位跟邱諾十分相像的人,心想這位可能是邱諾的親人。
「你好呀,珈熙。你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珈熙吧。我是邱諾的媽媽,叫文惠玲,很高興認識你。」
「媽媽你好。」
「哈哈,那麼快叫我媽媽,你就那麼想娶我兒嗎?」
「不…不是,我口快了,是…文醫生伯母你好。」
「噢,原來你不想娶我兒呀,他可傷心了,他可是你進來這病房第一天便想認識你的。」
「…是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邱諾他一早就很喜歡你了,整天在我面前說你又高,又帥,又會彈鋼琴,還會接吻。」
許珈熙聽到會接吻,就回想第一次的親吻,邱諾確實是這樣讚美過他,但…他怎會跟媽媽說的…。
「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一下…二…下。」
文惠玲看著他紅紅的臉真有趣:「行啦,我不是古板的,其實邱諾喜歡什麼,做媽媽的也只能雙手送給他,因為上天欠他太多了。」
「他現在巳經不喜歡我吧?!都叫我不要去找他了。」
「唉…他說完之後哭了一整晚,我哄了多久他才停止。珈熙,你要體諒他呀,因為你的關係,他都不想做手術了。但現在你都知道他什麼狀況,不做手術也是死路一條,他要面對的事是那麼不可預期的,他怎敢承諾 你什麼呢?!」
「我會陪著他的,跟他一起面對。」
「珈熙,我好感謝你有這想法。但是你想他好,難道他就不想你好嗎?周醫生巳經跟我說了你拒絕移植,你這樣做他也不會開心的。我想告訴你,你先給他處理好他現在的問題,他有了健康,跟你才有將來。」
許珈熙終於向他的命運低頭了,接受了他可能這一生再也見不到邱諾的命運。
自那天起,許珈熙時常隔著腦腫瘤科外面的玻璃窗看到裡面的邱諾,但整整一週,邱諾都沒有理會過他,看到許珈熙站在外面,就把棉被蓋著自己的頭,不給他看著自己,這種僵持一直到邱諾做手術的日子。
這天太陽還未出來,許珈熙便站在玻璃窗外看著裡面熟睡的人,他知道今天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邱諾了,所以他今次偷偷的進去了。
他蹲在邱諾的床邊,輕輕地握著邱諾的手指尾,他的手真的很小,身體也很瘦,因為這個病一直一直地折磨他,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他都是默默獨自承受。
「你要抓著我的手指尾到何時?」
不知何時邱諾巳經醒來,但他並沒有抽走給許珈熙抓著的手。
許珈熙把邱諾的手整隻放在嘴唇下,他是以最誠懇的態度說出心裡話。
「邱諾,我愛你。」
邱諾的眼淚掉在棉被上,迅速地被棉被吸收,另一顆淚珠卻以更快的速度掉落,直到棉被吸收的速度追不上掉下的淚珠,邱諾巳經淚流滿臉。
「許珈熙,我不能給你承諾,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邱諾感受著自己的手是如此的濕潤,他明白如果不能夠活下來,他將會傷害了許珈熙的心,這會比身體的傷害還深。
「我知道,小諾,但我想告訴你,我會一直等你,不論你去了那裡,請緊記有一個人,一直一直地等待你,等待你一起去水族館看魚,一起去看愛情電影,一起去花展看滿天繁花,我還要買很多很多向日葵送給你,每天都要彈鋼琴給你聽,這次只要你想聽,我一定會彈給你聽,不需要你拿東西來換,我要帶你去看世界最美的日出,吃我親手做的晚餐,每一晚我們都要擁抱著對方睡覺,老了,你給我推輪椅,我倒熱茶給你,我們這一生都要在一起,所以,我懇請你為了我一定要醒過來,好嗎?」
邱諾泣不成聲地說:「好。」
許珈熙抬起他的頭,雙膝跪在地上,勾著邱諾的手指尾說:「那我們約定好,一定會再見的。」
邱諾起身抱著許珈熙的脖子,吻著他的唇說:「一定。」
一個月後
許珈熙坐上了醫院安排的車,由醫院轉移至骨髓移植中心,因接受移植前是需要接受五至七天的化學治療,接受移植後也需要觀察三至四週的時間,以確定病人的穩定性。
所以他必需在移植中心居住大約五週或以上的時間,之後再按情況轉回醫院,如情況良好,便可直接出院回家休養,定期回醫院覆診就可以了。
自從邱諾手術後,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說手術是成功的,也盡量拿走了大部份腫瘤,成功減輕了腦內壓,但手術後邱諾卻沒有醒過來,就這樣直到許珈熙轉院了,而邱諾卻仍然當睡王子,在醫院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