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動指節,睜開雙眼,見諾亞坐在床邊。
「感覺怎麼樣?」他牽著她的手,露出一個柔軟無害的笑。
「挺好。」襄琦頓時覺得周身縈著寧靜淺淡的氣息:「你一直在這裡嗎?」
他彎了彎眼眸,唇角勾著淡淡的笑意:「你說呢?」
襄琦羞赧地低下了頭。
「覺得過不去的話,就陪我一天。」諾亞在她耳邊輕聲說。
她雙脣微啟,還沒說話,想到先看一眼工作機。
一瞅確實是有任務的,面有難色抬起頭。
諾亞呵呵一笑:「半天也行。」
她眨巴兩下眼睛,回以甜甜的笑,俐落換了身裝束。
諾亞先啟動車子,停在門口,等她下樓。
她做夢也沒想過會有諾亞送自己出門上班的一天。工作前可以一直盯著這張俊氣的臉,簡直不要太幸福。
「這裡就行。」她在機場附近喊了停車。
「等等。」諾亞輕撂她的臉,在紅唇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忙完給我打電話。」
襄琦點了點頭。
同一時間,謝熙澄走進尼姑庵深處,看見三三兩兩的比丘尼衣衫不整,躺在床上雙眼迷離吸著大煙,挑了下眉毛:「抽這東西還能活到今天,命可真他媽大。」
「我們不拘泥肉體凡胎。」安雅把長髮綰進網帽,戴上假頭皮。
一旁的小尼姑趕緊斟滿酒,遞到謝熙澄跟前。
「小流氓那事兒挺棘手的,我的人沒一個回來。」他說。
安雅打理好,拾起念珠,在鏡子裡和謝熙澄對上眼:「你得讓他們知道淮桐市有淮桐市的規矩。請他們如何?說是國內唯一軍隊級別的組織,就算派去打仗,估計他們也能辦成。」
謝熙澄何嘗不知道,他就懷疑自己的藥廠是被那家組織破壞的,不想請。
安雅見他沒回話,說自己能掏錢。
「那倒不必。」謝熙澄揉了柔眉心:「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請一次吧。」
安雅抿唇一笑:「就一次,結果好不好都隨它了。客戶只是尋常小夫妻而已,他們還怕得罪我們呢。」
張維忻淋浴途中,組織發來短信。
工作機用夾鏈袋包著,擱置物架上。她關了花灑,將手機拎到梳妝台上,瞟了一眼,是初中生啊?這任務在人多的地方反而容易下手,在人少的地方指不定被什麼高科技武器逼上絕路。
午後,兩人一起去接七七放學。
他倆在校門不遠處從車裡瞥見張維忻,心生警惕。
諾亞繞了點路,將一把銀色槍枝遞給襄琦。
他知道張維忻的身體是仿生人,打算使用癱瘓義體的武器。
「這… …」襄琦話音未落,諾亞復開了口:「七七是你孩子。母親保護孩子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一個急轉彎,車子又回到學校後門,張維忻要離七七愈來愈近。就在她出手之前,襄琦搖下一半窗,對準她的腦門開了一槍。
上回為了諾亞不守紀律,去偷零件。這次則是把同事做掉。襄琦看著自己的手心,一瞬間有些茫然──自己真的在做對的事嗎?
片刻後又搖了搖頭。
他的事怎麼可能不對呢?不,他的事已經是自己的事了,就像七七是自己的孩子一樣道理。
諾亞走近張維忻,先嵌入鏽血裝置,再把她放進後車廂。
「爹地,媽咪。」七七蹦噠著上了車。
「怎麼回事?」諾亞神色冰冷說道:「這不是第一次有仇家找上門了。你做了什麼?」
七七把那天和蛋炒飯的遭遇一五一十說了。
諾亞聽完,做了決定:「出國吧,你們兩個都去。」
「啊?」
「先避過風頭,以後再說。」
「喔,那我首選英國。」
諾亞沒駁回。
就某種程度來說,諾亞對孩子有些縱溺,因此每個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嬌生慣養。襄琦也拎不清分寸,看什麼諾亞做什麼便學什麼。
晚飯時,墨逍逸說這個家以後豈不是剩他和蕭霄相依為命。
「蕭霄呢?」諾亞問道。
墨逍逸夾了一口菜到碗裡:「本來不是都睡紙箱嗎?他朋友送給他一個活艙,真是不得了,要上百萬來著,現在在房裡搗鼓呢。」
諾亞微微點了頭:「朋友有心了。」
◆
科研中心裡,諾亞拆解了張維忻。
從鏽血發現了和墨逍逸、蕭理彥他們的記憶,還有殺手組織裡開會的、執行任務的,但有許多記憶早被刪除了,斷斷續續。
他再將張維忻和猴子一比對,發現這個張維忻是有自主意識的,但仿生猴子沒有。那麼,如果仿生猴子被設定要外出尋找組織成員,為何只派出一隻?
諾亞雙手支在桌面上,愁眉不展。
明明感覺離真相就要更進一步,卻又被硬生生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