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自從早乙女跟我說明了一切之後，我整個星期都覺得自己的思緒雜亂到令人十分無力
死神？遺忘？
我曾一度懷疑她精神不正常
在那之後我也得知了她到底要我幫什麼忙
——愛
她想知道愛是什麼
據她所說，死神除了 ”工作” 以外，跟一般人是差不多的
會哭，也會笑
但唯獨一點不同
他們不知道什麼是愛
所以她希望我能幫助她了解愛為何物
不過說實話
我可能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努力想了幾個辦法，很荒唐，但說不定有用
我介紹了她最近很流行的偶像男子團體，希望她能愛上明星
雖然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成功
而她甚至還說出了「彌比他們還帥吧？」這種令人不禁失笑的話
再來，我還找了我從小就認識的朋(損)友——透，拜託他對希世告白
這麼做或許對透有些殘忍，不過透可都是從高一就開始暗戀她了，所以我也不算是很惡劣
吧？
在這之後⋯⋯
我就想不出辦法了
而就在這時，希世提出了一個建議
「彌，我們去約會一天吧」
蛤？她說了什麼——這是我當下的反應
「誒？」
「嗯啊，如果去約會的話
就可以體驗被愛一天的感覺吧？」
「不、不⋯⋯這個」為何她對約會的理解是這麼的扭曲，先後順序錯了吧？
「約會是先有愛之後才會做的事，並不是去約會就會有愛」我嘗試和她解釋這一切
「嗯⋯⋯都差不多吧，去嘛～」
「這⋯」我不禁猶豫了一陣子
「⋯⋯好、好吧⋯？」

我們，去約會了

「彌！這裡！」她站在車站前朝著我揮手
明明都這麼多次了，為何我還是對於她直呼我的名字這件事如此的不習慣呢？
今天的天氣非常適合外(約)出(會)，耀眼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顯得更加有朝氣
寬版印花上衣、牛仔短褲再加上斜肩包包
⋯是完美的少女裝扮呢
十分的可愛呢⋯⋯等等我在想什麼？
而我只是穿了簡單的亞麻襯衫跟長褲
光是顏值上的差距，我就沒有資格跟她站在一起了，其實服裝什麼的好像也無所謂了呢
「早、早上好」面對這(可)樣(愛)的她，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早啊，今天也請多指教囉」
「什麼啊⋯說的和聯誼一樣」我對她做了一個怪表情
「嘿嘿，彌你這是簽下了賣身契喔」
「？？？
妳在說些什麼？」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詞彙？
「好啦！快走吧」她向我伸出手
這是要牽手的意思嗎？
「呃⋯」
「既然目的是”那個”的話
牽手什麼的絕對是必要的吧？」
我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麼
是關於尋找愛這件事
⋯但這種事對我而言似乎太早了
明知道她只是要捉弄我，但我還是不禁慌了陣腳
我低下頭掩飾自己雙頰的緋紅
「這、這還是算了」我用手背遮著自己的臉
只見早乙女計謀得逞般的笑了笑
可惡
上了電車的我們完全沒有位置可以坐
或許是因為天氣好的關係
或許是因為今天是假日
總之車上擠滿了人
「那就將就站一下吧」早乙女樂觀的笑了
我聳了聳肩，倒也沒在意
「啊⋯」突如其來的晃動讓早乙女步伐踉蹌
「小心！」我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反方向拉回
就在危機解除之時，早乙女突然整個人僵住
她一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趕緊放開抓著她的手，深怕是這嚇到了她
幾秒鐘過後她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是”回神”了
「早乙女？」我輕聲喚了她的名字
「啊⋯⋯抱歉，我⋯呃⋯⋯該怎麼說⋯」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早乙女捏了捏衣襬又四處張望，而對於她這一系列的舉動我感到十分困惑
「唉⋯不管了⋯⋯」我隱約聽到她這麼說，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做什麼事
「走吧，彌」她突然牽起我的手，在擁擠的人群中開始奔跑
而我則是一邊覺得這一切真是太荒謬了，一邊對我們撞到的所有人道歉
早乙女卻只是發了瘋似的奔跑著
「喂！早乙女！妳到底在⋯⋯啊！非常抱歉⋯希世！」我在這樣的情況下，叫出了她的名字
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她的名字？我以前有看過這個名字嗎？
我沒有多餘的心力思考，這個問題在一瞬間就飛離了我的腦子
「到了⋯」早乙女終於停了下來，口中低聲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下一刻，我們身邊的人都消失了
只剩我、早乙女還有一位坐在電車椅子上熟睡的老爺爺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什麼都沒有
我們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無盡的黑暗彷彿一路延綿到世界的盡頭
而我們三人身體的輪廓都微微發著光芒
我還是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早乙女⋯⋯這到底是？」
她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安靜
隨後早乙女輕聲說道：「我說過了吧，我是死神」她露出了一種無奈又悲傷的笑容，我想試圖去解讀她話裡的意思
但那卻只讓我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那位爺爺緩緩張開了眼睛
他看了看周遭，意識到自己並不在電車上
「這裡是⋯⋯？」
「⋯你，將與死亡共舞」
我聽見早乙女這麼說

——死神——

早乙女將短髮掛到耳後，露出了一個菱形水晶狀的暗紅色耳環，她俐落的扯下那枚耳環，扣環間似乎是有一些能讓她這麼做的機關？
話說我之前從沒注意到她有帶什麼耳環，而且在學校應該也是不允許這麼做的吧？
總之我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半晌後，只見在她手裡東西的變成了一把鐮刀
我雖然很訝異，但跟前面的那些比，這似乎已經不算什麼了
我仔細端詳著那把鐮刀
跟耳環一樣的深紅色水晶鑲在刀身，整體是黑色，似乎還透著一絲絲銀灰，手柄是酒紅色的
整把鐮刀幾乎和早乙女差不多高，但她卻十分輕鬆地拿著它
不，她臉上的表情在此刻一點也不輕鬆
她凝視著那位老先生
「妳就是⋯最近一直出現在我腦海中的人⋯？」
「或許吧⋯⋯人們似乎總在生命要消逝之時才意識到我的存在」早乙女無奈的聳了聳肩
她在逞強
我的直覺這麼告訴我
我不知道現在自己適不適合待在這裡
或許閉嘴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好了，不廢話了
我該帶你走了」她的唇角扯了一下
「妳⋯是死神嗎？」
「嗯⋯差不多」
「意思是我會死在電車上？」
「是的」
聽說似乎是心臟病發的樣子？我聽見早乙女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呢喃著
只見那位老先生愣了一會，最終像是接受了這一切般地嘆了口氣
「少女啊
我這一生已經過得很滿足了
我甘願被帶走⋯
但是我想問妳一個問題」
早乙女揚了揚眉「⋯說吧」
「妳⋯⋯有所愛的人嗎？」
只見她愣著，沈默了
老人輕笑道：「那妳是無法理解對於世間的留戀了呢」
「留戀什麼？」她不明白
「妳愛的人啊
家人、友人、戀人⋯
愛使我們擁有
卻也是唯一令我們畏懼死亡的原因」
「⋯⋯畏懼死亡嗎？」早乙女笑了笑
「我大概也死不了吧」她說
「誰又能知道呢」老人聳了聳肩
最後他閉上了眼，彷彿準備好迎接死亡的來臨
「彌，眼睛閉起來」
「我⋯」
「別看」她的態度很堅決
而我以為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生離死別
包括
親手奪走他人的生命
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