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司早就對去穆晨灝家的路徑瞭若指掌。
不過光明正大從正門走進去卻是第一次,平時都是鴿子視角,只看得清男人的髮旋。
他看著穆晨灝推開門,心裡還有點飄忽不定,總覺得不是很踏實。
穆晨灝趁著青年沒回神,趕緊給人推了進去,安置在房間裡最好的沙發上。
嘿嘿,先帶回家,其餘的且看且走。
「白,你先坐嘿,你受傷了不方便,我去給你抓些晚餐的食材。」說罷,火急火燎地奪門而出。
留白冥司在房中。
這一個月來,他已經無數次溜進這房間,卻也沒心思注意裡頭的擺飾。
今日一瞧,雖說房間不大,溫馨感屬實拉滿了,大大小小日常用品整齊的堆疊在櫃子,雜但不亂,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待在這裡,有種回到家中的放鬆,他仰靠在柔軟的沙發,慵懶地陷入軟墊,儼如懶洋洋的小貓。
聽著外面的蟲鳴鳥叫,不免產生倦意。
青年打著盹,竟然睡了過去。
待到他再次睜眼,夕陽已然落在山頭,粉色的晚霞此時格外浪漫。
白冥司心中無語片刻,剛要站起身,卻與推門而入的男人見了正著。
他本想開口詢問一些事情,卻被眼前場景給驚呆,硬生生把要說得話吞了回去。
「你……。」白冥司表情嫌棄,往後退了幾步。
佇立門口的男人肩扛著一隻血淋淋的鹿,鹿的眼睛瞪大,嘴裡還咬著新鮮的小草芽,看著死不瞑目。
「嘿,白,你看,晚餐。」男人憨實的說,他沒有將鹿搬進屋內,而是放在了外頭的草泥地,之後從屋內拿了個玻璃廣口瓶,順道叫青年出來。
「你看,我聽山腳下的奶奶說,鹿咀嚼過的藥草藥效更好。」穆晨灝嘴上說著話,手上也不閑著,打開死鹿的下巴,將它嘴裡的草敲出來。
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這……。」白冥司掩著面,不知道自己是該出聲制止,還是……,在他舉棋不定間,男人已經盛出一罐綠色不明泥狀物。
看著穆晨灝邀功似地將那罐綠色舉在他面前,「你看這藥很棒對吧?剛好可以治……。」
青年灰色眸子瞇起,帶著無聲地威脅。
你敢把這鬼東西給我?
男人深邃的眼眸飄忽一會兒,把本來要說的話轉了個彎,「呃,治……至於,這藥是要送給那位奶奶,奶奶想必會很喜歡。」
「是呢。」白冥司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接下來就是著手處理死鹿,白冥司沒有經驗,所以穆晨灝就充當了老師,展開宰鹿教學。
白冥司本以為這傻子煮飯不怎麼樣,想必也只是花架子,沒想到真有兩把刷子。
本來只是想旁觀的白冥司,也忍不住開始學習起來。
穆晨灝先把死鹿運到距離屋子一段距離的河岸邊,把鹿放倒在地,四肢朝上。
拿著匕首從胸骨處割開獸皮,下刀時需時刻注意,避開裡頭的內臟,之後剖開裡頭的薄膜掏出內臟。
穆晨灝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讓白冥司嘆為觀止。
「真有兩把刷子。」白冥司客觀的評價道。
穆晨灝聽到心上人讚賞,心情大好,露出自認為最完美最吸引人的微笑,有些羞澀的說,「怎麼能不表現一下。」
白冥司顯然沒發現男人的心路歷程與小心思,他的注意力都在那隻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鹿身上。
這鹿肉挺肥,經由穆晨灝的巧手,此時已經成為一塊一塊,適合料理的大小,不管用來煲湯,或是直接烤想必都十分美味。
「刀工不錯。」白冥司認真評價道,語畢,拿起血淋淋的肉塊到河邊清洗。
笑容被無視,穆晨灝沒有灰心,他打算用自己的廚藝來奪走白冥司的芳心。
俗話說,要得到其人,必先抓住他的胃。
穆晨灝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白冥司想在河邊清洗鹿肉上的血。
這條小溪很清澈,幾條小魚在裡頭優遊自在,沿著溪流往源頭望去,一路綿延至山頭,也不曉得上游在哪裡。
看著眼前乾淨的河水,青年心念一動,彎下身雙手闔起,舀了些水,河水很甘甜,與在村子裡井打出來的井水截然不同。
白冥司心底一驚,多喝了幾口,嘴中都泛著清香。
這水不錯,下次帶水壺裝些回去喝,白冥司暗暗想。
他清洗完鹿肉後,餘光瞥見一旁樹叢裡有團白呼呼的棉花露在外頭,他心中一奇,這森林有趣的東西還真多。
他放下手邊清洗好的鹿肉,躡手躡腳的接近,緊接著出其不意一掏,果真抓住了白糰子。
伴隨一聲高分貝的尖叫,「哪來的變態,竟敢非禮我?」
白冥司被嚇得放開了手。
是人類?
待他定睛一看,樹叢裡冒出兩隻毛茸茸的兔耳朵。
等等,這……根本不能稱作「人類」吧?
樹叢中一隻雙腳站立的兔子與他四目相交。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那個兔子一個後側步,眼睛通紅,看著非常生氣,「你這非禮我的變態。」
「我……。」白冥司想說沒有,可是這場合越描越黑,越說越像是狡辯。
「我沒有這個意思。」剛說完白冥司便後悔了,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哼,也不是不能原諒你,你那個。」兔子用掌心指著白冥司剛剛丟在一旁的鹿肉說,「分我一隻鹿腿,我也不是我能原諒你。」
白冥司面上平靜,心裡已經緩緩扣出一個碩大的問號。
兔子吃肉嗎?還是會說話的兔子就會吃肉?他感覺這23年的基本常識正在逐漸崩塌。
兔子實在受不了青年拖拖拉拉,直接一把抱著鹿腿肉跑路了,「謝謝啦,小哥哥。」
白冥司:?
當白冥司抱著剩下清理乾淨的鹿肉回去找穆晨灝時,腦袋還是亂的。
若不是真少了隻鹿腿,他還懷疑自己是做了個荒謬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