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滿天大霧之下,櫛次鱗比的房屋高低錯落有緻,在玫瑰街和二號街的交叉路口上,煤氣燈閃爍的光照範圍中,有位頭戴黑帽,身穿深棕色毛呢大衣的男子倒在這。
此男子正是喬治,他撐著粗糙的煤氣燈柱緩緩站起,一邊晃著腦袋,一邊觀察著四周情況。喬治依稀記得昨晚倒下前,有看到附近有家酒館,那接下來的行程應是前去搜索剩下的元素,然後依照金、酒最後是血的順序放入那藍色泡沫般的祭壇中......
站穩後,喬治倚靠著燈柱,看了看路燈旁的路牌,拿出地圖確認方向後便朝市鎮區前進。
然而沒幾步,喬治看著越來越濃的霧氣,原地愣了下,才回憶起昨夜被獵犬襲擊的狀況。他咽了咽口水,拔出手槍,腦海中翻出當晚面對“祂”所整理出的線索。
那晚和“祂”,即廷達羅斯獵犬的短暫接觸中,喬治事後察覺了些異常。
首先,獵犬是在他走出廣場後才開始襲擊;其次,獵犬的出場伴隨著漫天白霧,同時似乎是如資料上記載一樣,從角落中冒出實體;最後,雖然昨晚是一槍就能解決的怪物,但是那一槍,喬治回憶時仍覺是僥倖,再來一次的話他無法保證,是獵犬先偷襲到自己,還是自己先發現他......
也因此,喬治清晰的認知到,在茫茫濃霧之中於他而言非常不利,視線受阻,獵犬的移動又是如此迅速且寂靜,身處角落的話又可能讓對方更輕易的襲擊。
雖然此時喬治四周異常安靜,沒有如“祂”昨日登場時的各種嘶啞聲、尖嘯聲等,但喬治的直覺告訴他,對方已經出現了。與昨晚不同,“祂”安靜的隱藏在濃霧中,也許就在某個視線死角處,打算等個好時機。
有了昨晚的經驗,喬治並未像昨日那樣的驚慌,他眼眸微沉思索一番,淡定的看了眼路牌,往下個藍色泡沫處─市鎮廳前進。
一路上,喬治走得很慢,一直警戒著四周,但周遭除了喬治的呼吸聲與腳步聲外,異常的安靜,且霧氣也無任何變化,這有些讓喬治懷疑是不是他想多了?
下一瞬,喬治便知曉他並未想太多,反而有些思慮不全,因為那獵犬的前爪已經劃傷他的小腿肚。
「阿......」
獵犬前抓抽回,帶出大量鮮血,猙獰的傷口深可見骨,和獵犬留在傷口上的詭異藍色黏液。疼痛與灼熱感自他的腿肚傳向喬治的大腦,他怒吼一聲跌倒在地,持槍回頭一望,只見濃霧中一雙鮮紅的眼珠在那戲謔的瞧著自己。
濃霧中,對方的身影隱藏在霧中,使得喬治觀察不清;“祂”眼睛的位置約在四英尺高之處,兩腿直立的姿態,右前爪上滴落血液至地上。下一秒,喬治立刻舉槍瞄準對方身軀,見“祂”仍站在原地,不假思索的就扣動板機射出子彈。
子彈在滿是濕潤霧氣的空中,滑出一道明顯的痕跡穿過空氣,但子彈並未擊中對方,“祂”迅速的橫移消失在霧氣中......
瞧見對方消失,喬治警張的戒備四周,直到傷口的疼痛又一次提醒他。喬治低頭觀察,傷口上除了鮮血外還有著某種惡臭的濃稠藍色黏液,那黏液像是有生命般蠕動著擴散著,灼燒著他的皮膚,目前已經從小腿肚和按壓的手掌開始擴散。
忍著灼燒感,喬治用大衣將那藍色黏液擦拭掉,又從衣服上撕扯一條布,在簡單的處理腿肚傷口後,趕緊起身拖著瘸腿朝市鎮廳前進。
縱然不確定那頭獵犬並未直接撲上來解決他,但喬治只能把握現況,趁對方沒下死手的間隙,試著將鮮血放入藍色泡沫的祭壇中,抑或是撐過今晚。
幸運的是,一路上喬治都未再遭受襲擊,但小腿上的傷口一直未止住血,喘著氣強顏歡笑的調侃著自己:「昨晚是我拖著查爾斯留下一地血痕......今夜就是我自己來留下血痕了。」
帶著傷前進的路上,喬治並不是只在等死。傷口的刺激、死亡的威脅讓他大腦瘋狂運轉,想從中找出一條生路,而在他瞧見路旁的一間房子,他想到了個計劃。
他踉蹌著歪斜的撞進一旁門扉半掩的房屋,進屋後用後背死死抵住大門,摸到門鎖將門鎖住,聽著門外大聲的嘶啞和利爪撕扯與撞擊木門的聲音。
短暫的幾次聲響後,外面回復先前的寧靜,與此同時房屋內的角落開始冒出淡淡的白霧。
喬治不確定這能拖住獵犬多久,他立刻手腳並用的移動到房屋的另一面,用滿是鮮血的手推開窗,翻出屋跌落在地,撐著牆起身盡力朝市鎮廳移動。
越過路口,入眼的是一條寬敞的馬路,前面就是市鎮廳,而那巨大的藍色泡沫就在市鎮廳前,喬治欣喜地看著濃霧中冒著藍色光輝的流光。剎那間,一條細長的中空口器貫穿了喬治另一條腿的膝蓋。
「啊啊!」
喬治被口器的力道帶著往前跌倒,抱著膝蓋慘叫著。見喬治似乎再無力抵抗,獵犬兩條後腿發力,彎下身軀四肢著地朝他撲了過去。
縱然喬治兩條腿都廢掉,看似崩潰的無能慘叫,但他一直有部分的注意力盯著對方“既然無法預先察覺對方的襲擊,既然對方有著折磨自己、削弱自己的心態,那便藉此逼迫對方主動攻擊,這樣才有那一線生機!”
也因此,當喬治見到獵犬飛撲而來時,他露出的不是害怕表情,反而冷靜的一個倘地翻身遠離牆面,距地拔槍對準獵犬頭顱,此時獵犬正好落地背對著牆壁扭頭盯著喬治。
「Checkmate!」
喬治露出微笑,激動地看著眼前醜陋的怪物,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身無毛,頭顱似蝙蝠又有點像人臉,耳朵大大的豎在頭顱上半,鮮紅的眼球正死死的盯著自己,口中尖銳的短牙與蓄勢待發的口器,細長扭動的脖頸,似犬狗般的身軀,纖細帶爪的前肢、自肘處分裂的著地副肢和粗壯的後腿,細短的尾巴,正四肢匍匐在地。
“砰!”一發子彈從槍口中噴出,推開滿是濃霧的空氣,飛向獵犬的眼珠。
獵犬也不甘就此結束般的朝喬治又是一撲,子彈穿透獵犬的眼珠、頭顱、身軀,飛向遠方......
然而,獵犬卻像是沒事一般,一爪打掉喬治手上手槍,那兇惡短牙咬向喬治的喉嚨,滾燙的鮮血染紅了逐漸失去生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