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自由活動時間結束,三個苦力半推半就將其餘人帶回房間。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在護士的視野中無法做任何事,只能放任時間流走。唯一的插曲是郭珪華因為屢次違反規定,在治療室反覆出現,而在重複第五次後就再也沒有歸隊。
第三天的自由活動時間,洛青和柳磐酖又跑到洛青房間討論,桑樀則去找線索。本以為其他人都不會出現,卻在幾分鐘後聽到三下敲門聲。
洛青前去應門。
「那個......我可以進來嗎?」開門就可以看到朱立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但還是無法掩藏渾身散發的恐懼。
洛青微微一笑,側身讓開:「當然,請進。」
朱立一進房間也不坐下,著急地直接開口:「剛剛護士有來一趟。她去隔壁帶了一個病人走。昨天去的人......都......」
「你先坐下。」洛青已經盤腿坐在地上,稍稍移動替朱立空出位置:「也就是說,現在還剩下我、柳磐酖、桑樀、朱立、汪予恩、和於燈楊。」
「桑樀去哪了?」朱立忽然問道。
洛青撇了他一眼,答道:「找線索去了。」
朱立點點頭,不再發言。
洛青看著縮在角落不說話的柳磐酖,又看眼神亂轉欲言又止的朱立,道:「想說什麼就直說,我們也在等桑樀回來。」
朱立一楞,意識到說的是自己後,臉紅了一瞬,道:「你們......都不會害怕嗎?」
一旁的柳磐酖皺起眉頭,很認真的開始思考。
「因為暫時沒有遇到吧。」洛青倒是答得很快:「沒有下一秒就會被帶走的恐懼。」
何況洛青並不怕死。
畢竟在意的人事物全都在現實中,他也知道自己的實力,大概沒有機率從幾十萬人中脫穎而出,成功回到現實。
不過還是不會主動尋死。
世界就像一陀黑色淤泥,濃稠著想辦法讓人窒息。可在黑暗中稀稀疏疏的幾點星光,又會讓他流連忘返。
最神奇的是,失去這幾點星光後,又會在某處重新找到方向。
「我也是。」柳磐酖的思考終於完成,歷經兩天時間再次開口。
「叩、叩、叩」敲門聲很巧的在這時響起。
洛青前去應門。
桑樀一進房,看到坐在地上的朱立,驚訝的一挑眉:「你在呀,還以為你們不會來。」
朱立尷尬的笑了笑,自己昨天的表現確實不怎麼好。
「我把房屋的整體結構走了一遍。」桑樀一邊說一邊坐下:「有三層,包括護士宿舍、辦公室、藥品室......等等。外頭似乎還有警衛室,只是我沒有去看。」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麼,自己打斷自己,道:「你們昨天是直奔檔案室的吧。你們是怎麼知道路的?」
洛青笑道:「治療室有地圖,一二三樓都有。」
「所以......」桑樀瞇起眼,半開玩笑的道:「你是故意看我上上下下的跑嗎?」
洛青也報以輕鬆的語氣:「對呀——沒有啦,主要是有些東西地圖上可能不會寫出來,要真的去看一遍才好。」
「行。反正我大致總結了下可能的逃生路線,可以在哪畫出來?」桑樀四處張望,尋找紙筆。
「在那之前,我們再說明一次情況吧。」洛青預料到朱立必定會一臉疑惑,特意為他開了補習班:「之前我和柳磐酖去了趟檔案室,發現這裡是一個實驗基地,且明天就會因意外被燒毀,現在正在找逃離的方法。」
簡短精闢的字句夾帶大量訊息湧入腦中,朱立聽得一楞一楞,三人也給了他時間去思考。
過了幾分鐘,他才從震驚中回過神:「那......其他人呢?」
「帶不出去。」桑樀本就清冽的嗓音更加冷漠,宣告死刑的法槌一下子敲開企圖蒙蔽自身的殼:「你也看到了,以這種精神狀態,就算運氣好活著出去,也會瘋掉的。何況,你獨自來到這裡時,就已經拋棄他們了。」
見朱立還是搖著頭不肯接受,洛青只得上前去當一回白臉,低聲安撫道:「世界就是長這樣,他們不夠強,就算出去了也活不下去。但如果條件允許,還是可以將他們帶出去。」
說到這,他頓了頓,自己又當起黑臉:「但如果你繼續影響我們討論,我們就只能......」
朱立的理智總算回籠。他知道自己如果被趕出隊伍,有極大概率會死去。強烈的求生慾迫使他閉上嘴巴,站在一旁緘默的當個木頭人。
「桑樀你們可以開......」轉過頭卻已看到桑樀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用指甲刮蹭著,而柳磐酖在一旁好奇地看。
百忙之中她還挑釁的抬了抬眼,無聲說道:「誰要等你呀傻子。」
「......」洛青無語,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看。
過了好一會兒那張承載了所有希望的地圖才被繪出來,雖然以指甲做為繪圖工具,但還是能讓人勉強看出個所以然。
「所以說這裡是二樓,走這邊下去,可以從大門出去?」柳磐酖指著一段線條問道。
「我覺得......桑樀這是小門嗎?」洛青明顯沒有和柳磐酖一樣的解讀能力,只能指著不知名矩形圖案問。
「對。」桑樀肯定的答道,同時補全了洛青的話語:「從小門走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我們不知道大門可不可以打開,而這間醫院與外界的常用通道大概就是這一條。」
洛青原本還擔心柳磐酖會因意見被否決而感到傷心,但在看到少年面色如常的點頭後,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過度敏感。
不過說起來,柳磐酖對待自己和桑樀的態度也於其他人不同,多了些放鬆與自在。
「就這麼決定了。」桑樀幾句話總結了至今為止的討論:「不過因為不知道火災的確切時間點,大家都要小心一些。」
柳磐酖和洛青都點了頭。
在心底估算了下時間,洛青道:「自由活動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先回去吧。」
說罷,幾人紛紛站起,就要回到自己房間去。
臨走前,洛青以只有四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祝好運」。
房門被關上,另一扇門卻在眼前顯現。洛青走到名為「未知」的門前,輕輕撫摸。骰子在一旁翻滾,或許是停下時會是六,又或許是一。門後會是烈火重重,道路盡頭,還是更多的、一扇接著一扇的門?
有些久違的徬徨感,卻讓他臉上泛起幾抹笑意。
這還是挺有趣的,不是嗎?
……
剩下的時間過得格外快,而與第三天呈現的隱然放鬆相反,最後一天幾人的神經都繃得死緊。已經被推上斷頭台,就忐忑等待著刀子砸下,一刀兩斷。
真要說其中最為輕鬆的大概是朱立,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存在,知道倖存後心裡也不會好受,到不如盡人事,聽天命。
接下來便是洛青了。他吃完早餐後,保險起見吞了一顆藥。之後就以玩遊戲的心態,享受過程產生的刺激感以及對未知的期待。能做的都完成了,就看命運輪盤轉呀轉,會不會抽中那份大獎。
柳磐酖明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只能從握緊的拳頭和心不在焉的眼神推斷,最基本的求生慾望還在。
至於桑樀嘛,肉眼可見的緊張。洛青在之前就看出來了,那女孩進入遊戲,除了被迫,也有急切想要得到的東西。準確來說,是想要尋找的東西。要達成大目標,自然需要先活下去。
剩下的兩人,依然是瘋瘋癲癲,都被抓去電了幾次。最為恐怖的是,經歷過電擊的虐待,他們的精神狀態逐漸接近副本內的病人。單獨關押時又是搥牆又是吼叫,見到醫生護士就安靜下來,懨懨的也不說話。朱立看到他們的表現後,便徹底打消出去前捎上他們的念頭。
一切都如前三天那般,吃飯睡覺,護士還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監視何人違反規定。要不是看到系統給予的提示,誰又會想到離開地獄的最後一步,竟須跨越熊熊烈火?
風平浪靜的狀態持續了許久,一直到晚飯吃完,眾人質疑洛青有沒有看錯,所有人躺在床上準備入睡時,才感受到房間的溫度在緩緩上升。
洛青眼神一凝,心中感到有些慶幸,至少不用再時時擔心災難來臨。他衝向房門,用偷拿的小髮夾快速解開房門的鎖,就衝向柳磐酖的房間。
他跪在地上開鎖時,旁邊傳來清脆的「喀擦」聲,桑樀也用手上的髮夾逃出來了。她也迅速奔向朱立的房間,擺弄大鎖。
柳磐酖被釋放出 後,兩人就快步走到桑樀旁邊,就等著她把最後一道鎖解開。
「走了,桑樀帶路。」見朱立也逃出後,洛青迅速下達指令。
幾人奔跑著,穿越囚房。護士已不見蹤影,病人解放了束縛,有些吼叫著砸碎公共設施,有些呆立著不知所措,甚至看到兩三個病人扭打在地上。他們感受不到逐漸灼熱的空氣,忽視四面八方飄來的濃煙,還有自我意志的瘋狂將壓抑心底的憤怒發洩,失去自我的在沉默中不明不白的葬身此地。
桑樀在前方大步走著,四周的溫度越來越不妙。
最後是朱立先承受不住,喘息著開口問道:「那個小門該不會是火災的發源地吧?」
「沒時間了。那是成功率最高的路徑,而且我更傾向於這是系統的刻意安排,否則就太輕鬆了。」洛青的腳步已經有些沉重,高溫使他呼吸越發急促,心臟在胸腔裡震動,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體力快到極限了。
洛青咬著牙想。說出來只會徒增隊伍的不安,按照這個步調,桑樀和柳磐酖中至少會出去一個,自己能不能離開已經不怎麼重要了。
他們走下樓梯後,周圍的雜物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火光。
作者的話:
我好想睡覺><
明天還要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