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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鬼事》兄弟鬼事_分節閱讀_101
  癢癢的刺痛從右手腕一直到指尖,好像神經末被針尖刺到一樣,連隻筆都拿不住。她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衝著不停發抖的右手。皮膚上有點麻木,衝了足有十幾分鍾才察覺到冷意。醫生說她的右手並沒有問題,說這是心理作用。她覺得那是個赤腳醫生,因為她沒聽過心理作用下能讓自己的手毫無知覺的。不,說毫無知覺並不準確,她的右手還是有知覺的,只是麻木了些,對疼痛什麽的感覺慢了些。這種情況的病因恐怕不是手吧,或許是她的身體某個地方出現了問題,第一個反應在手上。或許她該去看看神經科什麽的。不,或許該看皮膚科。

  她關掉了水龍頭,把手上的水漬擦乾淨。借著浴室的燈光仔細看著手背。手背在幾天之內張了好多扁平疣,看上去惡心又難看。幸虧現在是冬天,她可以整天戴著手套,要不然被別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放在電腦桌上的手機響了,她跑出去看到國外的電話號碼。這是她男友打來的,她帶著幸福的喜悅跟他說我很想你。男友告訴她明天一早的飛機,大約傍晚時分就可以見面,他會給她一個驚喜。分手一年後和好如初,她堅信自己愛的始終是國外的男友,而不是自己的青梅竹馬。幸福的她躺在床上聽男友說著甜言蜜語,忽略了手背那幾個扁平疣慢慢地擴散變大,連成一片。

  這一天下午三點左右,天上飄下了鵝毛大雪。黃天翔坐在舒服的搖椅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雪景。或許是因為這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他覺得有些冷,緊了緊裹在身上的毛毯,鏈子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他抬起手看著杜英輝施加在他身上的鐐銬不禁覺得好笑。杜英輝防止自己再一次脫逃又給他一副這東西,這一回手銬上面好像加了什麽法術,不管他用什麽辦法都打不開。他不甘心被關在醫院裡,他想去看看禦信。

  那一晚的事他沒有遺忘,或者說曾經失去的記憶已經回到了腦子裡。他想起自己被女鬼殺死,想起在渾噩中聽見了男人的呼喚聲。橘黃色的走廊,壓抑的空氣,他用自己的雙腿走到惡魔面前,被他誘惑,乞求再給自己一次生的機會。現在,他真的成了杜英輝的一件“玩意兒”任他擺布,跟隨左右。黃天翔不明白重生後會有什麽禁忌,他試探過自己的脈搏、心態和體溫,跟普通人並無二異。他問過杜英輝,為什麽對自己做這些事?

  隨著病房門吱嘎一聲打開,杜英輝邁著悠閑的步子走進。看到黃天翔還在窗前坐著就走到他邊,陪著他一同看窗外緩緩落下的雪花。黃天翔全然不在意杜英輝來與不來,他有些頹廢地窩在搖椅裡,似乎對生的意義都是去了興趣。

  兩個人沉默了半響,黃天翔忽然噗嗤笑了一聲。杜英輝斜眼瞥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何發笑。黃天翔抖了抖手腕之間的鏈子,仰起臉來看著他,說:“你不考慮弄個籠子嗎?這玩意可鎖不住我。”

  “只要你不跑,我盡量不搞籠子。”

  聞言,黃天翔捧腹大笑,手指點著杜英輝。這是一種極其不禮貌的行為,黃天翔卻樂於不斷挑釁激怒對方,杜英輝面無表情地垂眼看著他。聽他說:“杜英輝,你所謂的‘不跑’是什麽概念?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杜英輝出手很快,抓住黃天翔對自己指指點點手,握緊。疼痛順著手腕一直蔓延到眉心,讓黃天翔咬牙強忍。杜英輝緩緩蹲下身來,看著黃天翔眼中的不甘,另一隻手摸著他冰冷的臉頰。

  “你想走嗎?”杜英輝問道。

  “沒有你的地方我都想去。”

  “你到底在排斥什麽?”

  “你!”

  杜英輝淡淡的笑著,似乎覺得這個答案非常可笑。黃天翔的另一手猛地扯開病服的扣子,露出裡面精悍的胸膛。胸膛上有一塊疤痕,刻印在心臟部位。他拍打著身上的傷疤,叱問杜英輝:“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傷疤很漂亮?你是在提心我別忘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嗎?”

  看到那塊傷疤,杜英輝的眼睛沉暗了下來。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黃天翔說了什麽。他探過身,在對方詫異的注視下輕輕吻在傷疤上。黃天翔不是柔弱的人,一拳打出去卻被對方抓住了另一隻手。杜英輝的嘴唇還印在傷疤上,他抬眼看著黃天翔憤怒的眼睛,輕聲說:“很美。”

  “去你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黃天翔的粗話讓杜英輝不高興,還是因為什麽其他別的原因。杜英輝抓住手銬之間的鏈子繞過黃天翔的頭頂,掛在搖椅背上。不算長的鏈子把黃天翔的手分別禁錮在兩側。在黃天翔再度開口罵人的時候,杜英輝起了身彎下腰,抓著他的下顎迫使他抬起頭,牙齒咬住了黃天翔的嘴唇,血氣彌漫,帶著腥鹹的味道在彼此的唇齒間蔓延開來。

  黃天翔自知不是杜英輝的對手,與其這樣被動挨打,還不如主動反擊!他心念一轉,主動回應了杜英輝充滿血腥的吻。他積極熱切的回應讓杜英輝一愣,隨即看到眼中的那份算計,不免有些心癢。抓著下顎的手滑到脖子上,微微用力。黃天翔往上挺身,手腕一抖鏈子從搖椅後面被抖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的弧線,落在杜英輝的肩膀上,勒著他壓在了自己身上。

  杜英輝可不認為這隻豹子會突然轉性願意跟他如何如何,只不過送到嘴邊的美食不吃豈不是很可惜?盡管黃天翔的吻技很糟糕,可杜英輝偏偏就喜歡被他咬破嘴唇舌尖,讓兩個人的血混合在一起,裹在嘴裡相互品咂。

  黃天翔的膝蓋不知道什麽時候頂在了杜英輝的雙腿之間,來回蹭蹭,勾著杜英輝的呼吸粗重了幾分。忽然,膝蓋猛地用力頂在杜英輝的肚子上,疼痛讓杜英輝微微蹙眉。黃天翔放開了他的嘴,舌頭舔掉嘴角的一點血跡,似笑非笑地問:“爽不爽?”

  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格外開心的杜英輝抓住手銬上的鏈子把人扯到眼前,笑道:“不錯。說吧,想要什麽獎勵?”

  “讓我乾一次。”

  杜英輝噗嗤一聲笑了。第一次在黃天翔面前笑的這麽無心機,黃天翔聳聳肩,似乎早就知道自己這個要求不可能,或者說他根本就是隨口胡鄒的。杜英輝擦掉嘴上的血,笑問:“你想上我?”

  “不是。”黃天翔坦言,“我對你一點興趣沒有,我只是想報復你而已。看著堂堂杜總裁被我乾到求饒。”

  “就像那天晚上你那樣?”

  黃天翔不在乎對方的奚落,反而壞壞地笑了起來,說:“老子床上功夫比你好,信不信?”

  他曾經想過黃天翔很多種反應,唯獨沒想過他居然迎面而來。這人似乎不知道什麽叫鬱悶、糾結、失落,腳下的路越是難走,他越是精神百倍,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想到這裡,杜英輝的笑意更深,他伸手給黃天翔扣好扣子,說:“好吧,給你點獎勵。只要你乖乖在這裡把毒戒掉,我就讓你出去上班,但是不準再跟蘇家人來往。否則我鎖你一輩子。”

  黃天翔並不是驚訝,而是覺得有些意外罷了,“其實吧,我挺感謝你的。至少你沒等我殺了禦信才露面。對了,那個什麽玩意兒,差點把我撕成兩半的。”

  “這個不需要你過問,記住我的話。”說完這些,杜英輝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撿起來給黃天翔蓋上,離開了病房。

  這時候,黃天翔才覺得——媽蛋的,嘴真疼!

  “很疼嗎?”蘇禦信站在哥哥的身後摟著他的腰,心疼地揉啊揉。他是有點太使勁兒了,可那時候根本控制不住。他哥已經無法直腰走路長達一天之久,這會兒還自告奮勇給他做晚飯,蘇禦信美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好,走到哪都粘著他哥。

  蘇禦安被揉的舒舒服服,想起昨天上午的事臉上火燒火燎的。說來也怪,自從跟禦信做了最後一步,心裡的陰霾也散了,竟然有種只要倆人在一起就沒有擺不平的事兒的感覺。這是不對的吧?蘇禦安在懷疑的時候卻又深信不疑。很矛盾又沒有任何根據的想法,讓他覺得非常奇妙。

  “走開,你很礙事。”蘇禦安笑著推開了黏在身後的弟弟,告訴他,“我是給叔叔做飯,沒你什麽事。”

  “我做不就行了,你身體不舒服,歇著去。”

  蘇禦安冷笑幾聲,使勁戳了戳弟弟的額頭:“混小子,你還知道我不舒服!”

  那個誰家的弟弟黏糊糊地摟上去,親著他哥的嘴,揉著他哥那酸痛的腰。那個誰家的哥哥勾著自家弟弟的脖子,熱情回應。倆人在廚房裡搞的熱火朝天,險些擦槍走火。幸好門鈴響了,蘇禦安急喘了幾口氣,一腳踹過去數落蘇禦信:“就知道胡鬧。”

  蘇念進門的時候沒漏看蘇禦安臉上不正常的紅潤,他又看了看從廚房走出來的蘇禦信,對方笑嘻嘻地對他豎起大拇指,炫耀著只有他才能讓哥哥提起精神來的本事。蘇念沒搭理蘇禦信,見蘇禦安已經把晚飯做好,就說:“一邊吃一邊說吧。”

  叔侄三人在餐廳坐好,蘇念悶頭吃了小半碗飯,察覺到哥倆似乎都不著急問他什麽不禁更加狐疑。既然孩子們不像他想的那樣焦急不安,倒也是好事,他開口說:“杏童我交給朋友照顧,恢復元氣再給你們送回來。你們倆收拾一下,晚上坐車回G市。”

  兄弟倆都愣住了。G市是他們的家,十八年前一場巨變之後,或許是白頡和蘇念有意為之,他們幾乎從沒踏足過那座城市。現如今突然要說回去,哥倆都有些意外。

  蘇念放下了碗筷,正色道:“白頡不想告訴你們真相,是因為他準備一個人解決鬼王的意識。我們姑且不說他這種想法天真不天真,作為蘇家人我們不能讓白頡承擔一切。你們在海底酒店那一次無意間打開了搐氣袋的封印,放出了鬼王的意識。”

  “等等!”蘇禦信一把將筷子拍在桌面上,“你,你說清楚點。搐氣袋裡面封面著鬼王的意識?我們倆打開的?”

  蘇念點點頭,顧及到蘇禦安的心情,就沒說的更為詳細。

  “不管是誰打開的都不重要,沒人願意主動放出那種東西來。關鍵是後面的事,鬼王的意識出來,並將搐氣袋放在你們身邊,它的用意很明確,希望能喚醒禦安體內屬於它的另一半能力。所以,白頡帶走了搐氣袋。按照我跟白頡的分析,鬼王的意識已經開始接觸禦安,但是三番五次都沒能附在他身上。不管是草鬼婆那次,還是降頭師那次,它都失敗了。所以,它不得不鋌而走險直接接觸禦安。”

  按照兩個老的分析,鬼王從白家人下手,有兩個目的。一,給白頡和蘇念打聲招呼,它回來了;二,引起兄弟倆對白頡的懷疑,也就是所謂的挑撥離間。但是,鬼王沒料到杜英輝插了一腳,但是杜英輝到底都做過什麽,沒人知道。

  “杜英輝不是隻跟天翔有牽扯嗎?”蘇禦信不解地說。

  “表面上看是這樣。”蘇念搖著頭,“但事實上很複雜。首先說,鬼王在黃天翔身上做手腳是在杜英輝之前,杜英輝不可能看不出鬼王幹了什麽。但是他偏偏就沒看出來,或者說他看出來了卻沒采取行動。鬼帥和鬼王之間的關系我不知道,以杜英輝的性格看來,他不可能跟鬼王有什麽交情。但是鬼王動了他的人,鬼帥不可能善罷甘休。所以,杜英輝到底是敵是友,現在不好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杜英輝,禦安現在怕是已經著了鬼王的道兒。”

  “為什麽?”蘇禦安不解,事實上如果不是叔叔和白頡說出鬼王的事,他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被附身的危險。這時候他猛地想起,那個附在周遠身上的東西本意是要帶他走的。

  對此這一點,蘇念自有他的看法。他說:“你仔細想想,遇到那個東西之前是不是跟杜英輝有過一次會面?”

  啊!在醫院那次!杜英輝要帶走黃天翔,自己出面阻止,結果不堪一擊被人家點了一下就在地上跪了兩個小時。但是,那意味著什麽?難道說,是杜英輝留在身上的法力阻止了那個東西的企圖?

  蘇念覺得十有八九就是這樣。杜英輝並不是好意幫助蘇禦安,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救了蘇禦安一次。這樣一來,鬼帥等於擋了鬼王的路,壞了他的好事。一來一往,鬼帥跟鬼王之間就結下了梁子。以杜英輝那種性格來說,雖然討厭麻煩,卻不怕麻煩,與其讓鬼王繼續隱藏暗處搞怪,不如先出手搞死對方。所以,他才放縱黃天翔連續兩次從他手裡逃走。不然可是試想一下,黃天翔就算又再大的能耐,若杜英輝不樂意,他能跑出來?

  可這些事跟回老家有什麽關系?蘇禦安還是搞不明白。蘇念告訴他們,鬼王試圖帶走禦安的計劃失敗,這對他們來說是一次大好機會。也說明,鬼王的意識操縱了一些傀儡做事。降頭師龍陽就是其中一個。不過,龍陽只是個沒價值的傀儡,真正威脅到他們的是當年跟蘇臣簽契約的那個!

  因為時間不對。蘇臣簽署契約的時候鬼王的意識還在搐氣袋裡,那麽,那個口口聲聲說被白頡所害,被蘇家所害的東西又是什麽?換句話說,如果不是那個古怪的東西找上門來,沒人知道蘇臣還簽過一分契約。那份契約的內容是什麽?誰跟蘇臣簽的?這些情況都不清楚,所以,蘇念要讓他們倆回到G市,找一個叫季子涵的人。這個人是蘇臣最要好的朋友,不管什麽事蘇臣都會告訴他,委托他。如果真的有這麽一份契約,十有八九季子涵會知道些情況。蘇念覺得,哥哥不會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就被殺,他甚至認為哥哥早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並做好了日後應對的準備。

  剛說到回家的理由,蘇禦安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白頡發來短信,蘇禦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詫異地抬頭看著對面的蘇念。似在說:你們倆搞什麽鬼?

 

 111、02

  白頡的短信上說:別聽你叔叔的,等我回去還有話要說。不準走,敢走打你屁股!

  蘇念看完這條短信皺起眉頭,可也僅是如此而已,讓把電話還給禦安,說:“他只是想你等他回來,G市還是要去的。”

  “爸什麽時候回來?”蘇禦安只是隨口問問,估計叔叔也不知道具體時間。可也不能總是等著,萬一短時間白頡內趕不回來,豈不是浪費時間?蘇禦安發了條短信回去,問白頡什麽時候回家。白頡的短信再也沒來,蘇禦安估摸著他那邊可能是不方便吧。

  蘇念把車票都給他們買好了,是晚上十點半的火車。距離現在還有三個小時。蘇禦信讓哥哥收拾一下,自己卻沒動,問蘇念:“到底有沒有辦法弄死鬼王,只要找到契約就行了?我怎麽不信這麽簡單呢。”

  自己養大的孩子能不了解麽?蘇念就知道禦信會這麽問,現如今說什麽也不必躲著禦安了,蘇念坦言:“這事我一個人說了不作數,還得算上白頡。當年他騙我離開G市,是因為他算出如果我回去,就跟你們父母一個命運。但是他是怎麽帶走禦安的我不知道。”

  “你沒問?”

  “問了。”蘇念苦笑一記,“白頡說當時傷的很重,是他朋友幫忙把他和禦安帶走。那時候場面非常混亂,那些人根本沒發現你。等他們走了,你才醒。”

  聞言,蘇禦信冷冷地哼了一聲,問蘇念:“你信嗎?”

  當然不信!他認識白頡多少年了?以前跟白頡好的睡一個被窩,白頡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這麽明顯的謊言他會聽不出來?至於為什麽沒揭穿白頡,還是因為事有蹊蹺。蘇禦信知道自家老頭子想的多,具體點說,自從找到哥哥和白頡後,老頭子才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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