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苦窯不是我所願,但你媽蹲苦窯蹲出瓊瑤來是真能讓純爺們兒發瘋。我曾經有過很多異想天開的夢,金錢,美女,榮譽,但是現在我的夢想很卑微——高高興興進監獄,平平安安回家來。
你們敢不敢讓我圓夢一次!
我是個行動派,心裡存不住事兒,加上大金子又總拿秋菊那眼神兒瞟我,於是當天睡前略微思索了兩分鍾,我就決定第二天把這事兒辦了。
第二天是周六,天氣差得要命,灰突突的完全看不出哪是藍天哪是白雲。可我們依然被驅趕出來放風,有時候抬頭看看再低頭看看,還以為上下都是柏油而自己就是中間的瀝青。
大金子為了顯示自己並不那麽在意,跑去跟容愷打籃球,我遍尋不著周铖,倒是看見了坐在雙杠上發呆的花花。
操場上有很多人,雙杠那裡也有很多人,可你就是一眼便能發現他,因為他融不進去,與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恍惚間我想起了去年夏末,第一次見到花花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坐著,安靜地看著遠方,好像很認真,可你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眼裡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景物,沒有任何人,沒有生氣,也沒有希望。
“怎麽不去打籃球?”我走過去,本想以一個帥氣的姿勢翻身上杠,奈何花花橫坐在中間完全沒有挪開一點點的意思,我隻好悻悻作罷。
比起最初的無視,花花現在已經能賞我兩眼了,但指望他回答問題,確實強人所難。
我也知道,所以這話只是作為一個開場白,用來博注意的,等他把目光完全放到我身上,我便切入正題:“看見周铖了嗎?”
花花歎口氣,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那表情那神態那微微翕動的嘴唇分明是在歎氣。我五味雜陳,原來馮一路已經淪落到需要花花為之歎氣的地步了。足見這事兒有多吃力不討好啊!
花花抬手指向操場一側,我順著那個方向去看,越過層層人群,果然周铖又和三監那孩子在膩味呢。
我受不了地翻個白眼,合著男同志的世界也很花花嘛。
收回視線,我準備道聲謝然後去辦正事兒,卻在看見花花的胳膊後愣住了。
因為天氣漸暖,監獄卻還不允許大家穿夏裝,於是好多人放風的時候都喜歡把囚服的袖子挽起來。我這樣,花花也是這樣,但我的胳膊上沒有煙疤。不是一個,而是一片,密密麻麻布滿了花花的胳膊,看起來就像被隕石雨砸過的星球表面,慘不忍睹。
袖子忽然被翻了下來,將疤痕牢牢蓋在下面。
我抬頭,花花也在看我,那雙黑得過分的眼睛裡除了我的影子,還有一片冷冽。
“入獄前弄的?”我沒見過花花抽煙,於是只能猜測。記憶中是有小混混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彰顯個性和勇氣,多是半大孩子,以為挨得過疼痛就是帶種。
花花沒有回答。
我覺得他是想回答的,因為有一些複雜的情緒從他的眼睛裡閃過,可或許是他不知道除了說話還有什麽方式能和我交流,於是只能定定地看著我。
我撈過他的胳膊,他沒有抵抗,於是我大膽地再一次把他的袖子擼起來。這回我看得更清楚了,從手腕到手肘,幾乎整個小臂都是深深淺淺的疤痕。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就有點像去外面抓自己不學好的孩子,本來盤算著抓回來要暴打,結果孩子已經一身傷了,於是又生氣,又心疼:“你個傻蛋,是不是以為這玩意兒又酷又帥?媽的純牌兒腦殘,疼的還不是你自個兒……”
我話還沒說話,花花忽然猛地把胳膊抽了回去,力道之大,蹭得我手心火辣辣的。然後這家夥不等我反應,直接從單杠上跳下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滿腹委屈化作一記長嚎:“你大爺的還說不得了——”
這邊說不得,還有那邊。我暫且把花花擱置,朝周铖走了過去——十七號還一個秋菊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呢,耽誤不得。
估計是看我要過來,周铖低頭和那個男孩兒說了兩句什麽,於是等我走到跟前時,男孩兒已經離開。
我見這地界比較偏僻,屬於操場邊緣,附近除了一排小樹也沒幾個人,索性開門見山:“我不是來給大金子當說客的,但我確實有話要說。”
周铖忽然坐到地上,然後拍拍旁邊,示意我也坐。
既然對方這麽配合,我當然客隨主便,當下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由於動作過於乾脆,屁股被硬實的柏油地衝擊得生疼。
周铖莞爾:“說吧,我聽著呢。”
其實我沒什麽大道理要說,因為我覺得這事兒三言兩語足以掰扯清楚:“你和大金子怎麽好上的我不知道,但他有老婆這事兒你肯定不是剛知道的對吧?”
周铖點頭,微妙地揚起嘴角。
我皺眉:“你要是不喜歡,當初就別搞,搞到現在弄什麽戀愛糾葛,你閑的蛋疼是不?”
周铖看了我兩秒,居然痛快地承認了:“你說得對,就是閑的,這裡面實在太無聊,折騰折騰有益身心健康。”
我倒塌!這什麽邏輯!
“你要是容愷,說這話我就信了,他那邏輯不是地球產物。”
“所以?”
“我不是來跟你扯淡的。”深吸口氣,我很認真地看著周铖,“你樂意,大金子就是你爺們兒,你不樂意,他屁都不是。給句痛快話吧。”
“不樂意。”
“行,理由。”我說了,我不是來給大金子當說客的,只是替他要個說法。
“他技術不過關,疼。”
第 15 章
圓滿完成任務,我帶著說法去找金大福了。男同志間的技術問題是個很神奇的領域,隻遠觀就好,所以周铖給出的這個說法我無所謂信不信,只是一想到要把他帶給大金子,就莫名激動。
唉,我真不是啥好人。
大金子也是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前一秒還帶球撞人呢,後一秒噌就衝我撲面而來。只剩四個人應戰讓小瘋子很光火,一個勁地罵“金大福我他媽要給你禁賽!”
我樂不可支。當下這情勢,別說禁賽了,就是一輩子不讓金大福再碰球狀物,他都不會眨下眼。
果不其然,金大福理都沒理背後的呼號,沒等走到我跟前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我沒賣關子,直接原封不動地把周铖的答案奉上。
出乎我意料之外,金大福居然沒有任何劇烈的情緒波動,尷尬也好,惱羞成怒也罷,連個影兒都看不到。如果非要找出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沉靜,異常的沉靜。整整半分鍾裡,這廝就那麽抱著胳膊一副苦思冥想狀,仿佛我剛剛說的話不是“你技術太差”而是“明天哥們兒要去約會你幫我參謀參謀看穿什麽衣服合適呀”。
“都這麽長時間了……”思想者終於出聲,“為什麽他才說?”
我想了想,也鬧不懂:“都這麽長時間了,為什麽你還麽練好技術?”
不知我的話觸動了金大福的哪根弦,還是他無師自通忽地想明白了,原本糾結的臉上開始雨過天晴,最終一派陽光明媚。
“兄弟,謝啦!”神清氣爽的男人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一腦袋問號:“你找著秘籍了?”
金大福笑,眼底透出與他外表極不相稱的精光:“有說法就好辦了。”
我的一頭霧水在當天晚上得到了開解。
“這樣行不……”
“這樣呢……”
“舒服嗎……”
“你後面咬著我手指頭不放了……”
寧靜而美好的睡前時光,一去再不複返。
尼瑪為什麽監獄只會熄燈不能靜音啊!
尼瑪老子很悲慘地的有了反應該賴誰啊!
所以說環境改造人呢。遙想去年剛進來那會兒,這黑暗中啪啪的屁股撞擊著實惡心了我幾個月,好幾次做夢給我姥爺過生日,那蛋糕上的大壽桃轉眼就成了白花花的屁股,演變過程自然流暢形象生動。可現在,我能夠輕松從單調的打樁聲中剝離出來周铖的喘息,大金子的舒爽,偶爾還有隔壁號的咒罵和鑿牆。這其中任一單拎出來都沒啥,但綜合到一起,再配以曖昧的夜色,就讓人有點兒扛不住的想入非非了。
手爪子溜進內褲,輕輕握住精神抖擻的小馮一路,我情不自禁地歎息,好像煩躁的心情一下子找到了紓解的源頭。閉上眼,我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憶某個鍾愛的女明星,說是回憶也不恰當,因為她需要在這個我主宰的感官虛擬世界裡擺出各種淫蕩的姿勢,任我揉圓捏扁,怎麽爽怎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