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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認命吧》陛下,認命吧_分節閱讀_91
就連朱煊都看著那荷花可愛,讚了一句:“果然有心思,還有利物。可是作得出詩便可得金花,做不出便要讓與作出者?”

 鳳玄笑道:“卻不是這麽簡單。我這題目是取射覆之法,一會兒順水流下的各色器皿當中都盛著一樣小東西。外頭鼓聲止住時,這些木盤流到誰面前,誰就可拿下來,隔著器皿猜測裡面的東西。猜得準的方可按著其中所書一展長才,由陛下品題。合格者可得器中之物,猜不中或做不到的便罰飲酒三杯。最後得幾樣物品,便可承寵幾回,各位意下如何?”

 宣帝連忙攔道:“此法絕不可行,其他恩賞也就罷了,這麽多……咳,這麽爭寵有失后宮和氣,朕不能答應!”

 朱煊本欲問些什麽,叫宣帝一攪和倒忘了,看著水渠入口問道:“小鳳學士備了多少樣東西,憑鼓聲而取,若鼓聲停時咱們三人面前都沒有盤子該怎麽辦?”

 鳳玄道:“咱們三人還謙讓什麽,誰搶到就是誰的。”

 朱煊拊掌道:“好,那就各憑本事!”

 謝仁一直在低頭撫琴,嘴角卻帶了一絲冷笑,目光自鳳玄與朱煊面上掠過,一語不發。

 兩人各自落座,宣帝也坐回位上,一面喝酒一面心不在焉地想道:一會兒不論誰做了詩也好,做旁的什麽也好,都……隻說不合格吧!

 眨眼鼓聲停下,恰有一隻木盤停在謝仁面前,上頭放了個倒扣的兔毫盞。謝仁托起木盤,凝視宣帝:“我不會射覆,陛下為我師,可願代弟子一試?”

 宣帝恨不得眾人都猜不出,低頭道:“朕亦不會猜,阿仁還是飲酒吧。”謝仁便將木板放回水中,起身倒了杯酒,走到宣帝身旁坐下:“我既不會射覆,以後便也不與兩位爭了。這三杯是由陛下教授不全,才使我受罰,陛下喂我喝下可好?”

 宣帝毫不推辭,將酒杯遞到謝仁口中,一杯杯喂過去。水漬順著謝仁嘴唇流下,洇得那雙唇色紅潤誘人,宣帝心旌搖蕩,舉起衣袖替他擦了擦唇角水色,佔了些小便宜回來。朱煊與鳳玄雖然看著極不順眼,但想到謝仁這場一無所得,也就暗自咽了這口氣下去。

 謝仁飲酒之後,就光明正大地賴在宣帝座上不走。朱煊與鳳玄坐在河邊盯著水上飄下的木盤,等著鼓聲停住。鼓聲停時,那枚木盤卻是恰好飄到宣帝面前,鳳玄與朱煊身形如箭一般,霎時便縱躍到岸邊,各各伸手去奪。朱煊卻還是快了一步,伸手撈出木盤,向鳳玄道了聲:“承讓。”

 鳳玄神色不變地回了禮,坐回位上。朱煊看著托盤裡草葉扎成的小籠,開始犯起愁來——他也不會佔卜,便問鳳玄:“可有提示?”

 鳳玄道:“雖則該是靠佔筮,但為簡便,下覆之物與器皿都有些關系,也都是宮中之物。”

 朱煊取出那碧草織成的籠子細看,上頭竟還夾著朵朵紫花,不知有何意味。他思量許久,才選了個可能的答案:“當是玉飾。”說罷將草籠扯開,露出裡面的東西,卻是一塊色澤極豔的朱砂,雕作蝙蝠形。

 鳳玄笑道:“達道草紫花青莖,最能伏汞,原來大將軍不知道麽?這東西不待佔便可知,錯得可惜了。”

 朱煊略有些失望,自己斟了杯酒,喃喃道:“與器物有什麽關系,我還以為是以碧草射碧玉呢。”便也擠到宣帝身側,要他喂自己飲酒。宣帝喂了謝仁便不能不喂朱煊,依例將酒送入他唇邊,朱煊飲盡酒水,更舔了舔宣帝的手指,雙手也在下方不老實地探到了宣帝腿上。

 謝仁不動聲色地端坐著,手卻探過宣帝雙腿,一指點向朱煊。兩人一觸即分,控制分寸,在宣帝身前交戰起來。宣帝被他們指間帶起的風刮得腿上隱痛,恨不能起身退開。這一起身,那兩人倒有了默契,再也不動手,而是一左一右夾緊宣帝,不肯放他離開。

 就在這三人亂作一團時,鼓聲又停住。鳳玄趁朱煊反應不及,撈起木盤,只見上頭倒扣著一個雨過天青碗。鳳玄閉目靜心,掐指佔算,因碗為天青色,便以巽為內卦,又聽見鼓聲響了二十六聲,除六之後恰余二,又取了兌為外卦,合為風澤風大過卦。

 巽應竹木工巧之器,兌應金器,內木外金,當以木為體……他慢慢睜開眼,將盤子托到宣帝面前:“臣猜此物是漆金佛像,陛下可斷之。”他將碗翻開,裡面果然是個小小佛像,眉目宛然。碗內寫著一行簪花小概:“射天上飛鳥。”

 這卻是鳳玄的看家本事,當場要人拿了箭來,對著天空張了一張,便射下一隻正在他們頭頂盤旋的大雁。一旁有內侍撿了雁來送與宣帝過目,鳳玄道:“去煮熟與陛下添菜。”又深深看了宣帝一眼,對朱煊與謝仁拱手道:“恕我先佔頭籌了。”

 宣帝被他看得心底發虛,連忙揮手屏退內侍,向三人說道:“朕有些醉了,眾人也差不多盡興了,就此散席,各自回宮吧。”

 他欲回去,旁人可都不欲,朱煊道:“我們被關在宮裡,都有幾天不曾見駕了,陛下這一走,我們可怎麽辦呢?我且與鳳大人再較量幾回,不然有何顏面請陛下臨幸坤寧宮?”

 鳳玄也道:“陛下至少要吃過我射的雁再回去,不然我這宴席便是白準備了。”

 那兩人便又盯著溪水比試起來。雖是鳳玄擅長射覆,但朱煊身手略強些,總能先他一步搶到木盤,叫鳳玄空負本事,也沒能得著幾回彩頭。

 兩人只顧著爭先射覆,謝仁便跪坐在宣帝身旁,伸出手輕撫宣帝脊背,慢慢又從背上落到他臀間。宣帝再坐不住,抬身站起,謝仁卻忽地收回手,倒了杯酒送到宣帝面前,致歉道:“請陛下恕我孟浪。家母在宮中,我也不敢叫陛下臨幸成平殿,這幾日確實是太過想念陛下,如今難得相見,一時情難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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