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裴霽朝林姨走去。
聽見裴霽的聲音,林姨瞬間找到了主心骨,立馬迎了上去,滿目憂慮,眼角有淚:“小裴,你終於來了。”
看了一眼緊閉的搶救室,裴霽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問:“怎麽回事?怎麽突然發病了?”
經過長時間治療,裴茜的病情比以前穩定很多,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突然發病了。
林姨無措搖頭:“不知道啊,上一秒還好好的,然後就突然不行了。”
林姨把手裡一直握著的單子遞給裴霽看,裴霽就見是醫院二十幾分鍾之前下的病危通知書。
林姨憂心忡忡:
“茜茜被推進去後,沒多久醫生就說她病情惡化,情況很不樂觀。”
從小到大,關於裴茜的病危通知書,裴霽都接了小一遝了,照理說應該麻木了,但現在看見病危兩個字,他還是心一抽。
裴霽不是醫生,面對這種情況也只有在外面乾等。
搶救室走廊上只有他和林姨兩個人,偶爾傳來幾聲輕微腳步聲,靜謐得讓人心慌。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搶救室門被打開,一個全副武裝的護士步履匆匆出來,還不等裴霽問就直接掠過他們,沒多久又推著醫院的推車進去了。
護士走得很急,裴霽都沒來得及看清車上裝的是什麽。
林姨心裡擔心焦慮,但她看了沉默的裴霽一眼,頓了頓,出聲安慰裴霽:“小裴你別擔心,小千一定會沒事的。”
裴茜小名是小千,取她名字後面一個字的同音。
感情再好,林姨說到底也只是裴霽給裴茜請的護工,現在裴茜情況不容樂觀,最擔心的還是裴霽這個當哥哥的。
聽了林姨的話,裴霽點了點頭,望著緊閉的門沒說話。
等裴茜從搶救室推出來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在外提心吊膽等了幾個小時,聽見醫生說裴茜沒事了,林姨整個人就像是脫水的魚似的,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嘴裡念叨著老天保佑。
裴霽表情沒林姨豐富,知道裴茜脫離危險後心裡也是一松,然後跟著去辦手續繳費。
裴茜第二天中午才醒,她睜眼後眼睛望著天花板呆了好一會兒,顯然還沒緩過來。
轉動眼珠偏了偏頭,裴茜看見了坐在床前看書的裴霽。
裴霽張了張嘴,喊他:“哥哥……”
裴茜還很虛弱,說話跟蚊子哼哼似的,聲音又輕又細。
裴霽聽見動靜抬頭看她,見她眼裡閃動的淚光時頓了頓,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裴茜緩緩搖頭,望著裴霽的眼睛紅紅,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哥哥,我是不是又不聽話,讓你花錢了。”
裴茜嘴唇很乾,但醫生說她今天不能喝太多水,於是裴霽就把棉簽在杯子裡浸濕,幫她滋潤嘴唇防止乾裂。
聽了裴茜的話,裴霽看她一眼:
“說什麽傻話呢。”
裴茜眼淚沒兜住,從眼角滑落,語氣自責,悶聲悶氣:“要是我沒生病就好了。”
裴茜才十二歲,但內心比同齡人成熟多了。
她知道自己雖然叫裴霽哥哥,但他們到底不是親兄妹,裴霽沒有責任養她。
每次一進手術室,就代表裴霽又為她花了好多好多好多錢。
裴茜想,要是自己身體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拖累哥哥了。
昏迷後剛醒,裴茜沒像別的病人一樣喊痛說不舒服,只是情緒很低落,臉色蒼白,提不起精神。
裴霽不會安慰人,還是一個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小姑娘,只是讓她不要胡思亂想,現在他們不缺錢。
裴霽在醫院守了裴茜一晚上,早上的課都請假了,確認她沒事後,才趕往學校,林姨來陪裴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