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裴修,裴霽感覺自己更像裴霽家一個隨時會離開的客人。
而不是孩子。
裴霽見過太多父母拋棄親生骨肉的的例子,他早已不相信什麽血濃於水,虎毒不食子。
也不相信看不見摸不著的‘血緣’兩個字。
拋開血緣二字,光憑愧疚憐憫施舍的好,裴霽不確定能維系多少久。
一天?
一個月?
或是一年?
被拋棄多次的裴霽,從未怨過誰,只是把自己心封起。
他一直在等舒盼裴承博他們對自己耐心用盡的一天,而那時他也可以毫不留戀的離開。
像以前一樣。
可他等到的,是舒盼溫柔地牽起他的手,對著他已經痊愈的手背呼氣。
那一瞬間,裴霽腦海裡沒來由響起言珩之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小院長,你偶爾也試著走上前,推開窗看一下吧。
於是裴霽鬼使神差般,真的就盯著舒盼眼睛看。
他第一次把舒盼的眼神看得那麽清楚明白
心疼中帶著點責怪,還有……
愛。
不是一昧的縱容。
愛之深責之切,原來也是會責怪他的。
一刹那清明,裴霽撥開一直縈繞在他眼前的霧霾,終於走出了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牢籠。
一句對不起,不僅是跟舒盼裴承博他們道歉,也是裴霽給自己的交代。
舒盼淚眼婆娑:
“傻孩子,跟我們說什麽對不起。”
裴承博拿著紙巾給感性的妻子擦眼淚,動作無措,眉梢眼尾卻帶著笑意:“你也是,昭昭一句話就哭,怎麽這麽愛哭。”
話題就這樣被岔開,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話心照不宣,不必言明。
舒盼裴承博包括兩位老人都很高興,只有裴修表情略複雜。
盡管不願意,但此刻裴修也不得不在心裡承認
自從和言珩談戀愛後,昭昭真的改變了好多。
他們全家努力兩三年,昭昭還是跟冰塊似的,而和言珩在一起才短短幾個月,昭昭不但開始叫他哥了,還有願意向他們敞開心扉的趨勢……
裴修心裡既高興又酸唧唧:
言珩你個狗,到底給昭昭灌了什麽迷魂湯!
……
吃完年夜飯,四位長輩給三個小輩發了厚厚的紅包。
裴茜接過紅包甜甜道謝,祝福的吉祥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然後轉臉就把紅包遞給了裴霽:“哥哥,你幫我保管。”
熱鬧喜慶的春節晚會當背景音,裴霽一家人圍坐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因為裴霽飯前那句話,聊著聊著,話題就被裴爺爺扯到了他的學業上。
裴承博目光慈愛地看向自己小兒子,詢問他有什麽打算。
今年下半年裴霽就升大四了,馬上就要面臨是找工作實習還是繼續深造考研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