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放心。”晝景笑看身邊眼睛紅紅的嬌弱少女:“我會照顧好她,舟舟也會照顧好我的。您誰也不用擔心。”
宋霽被她溫溫和和的風趣逗笑,翻身上馬,馬蹄噠噠,漸行漸遠。
婦人站在石階目送她遠去。
哪怕她曉得這人一去只能繼續走冤枉路,哪怕她曉得她一心尋索的狐妖就站在自己兩步外,她不能說。
無論是為了晝景,還是為晝家,亦或是為當年面對那人的承諾,她都不能暴露這真相。旁人的命是命,晝景的命也是命。
晝景是世間最隱秘的狐妖,擁有完全完美的防禦能力,隻負責美,負責抵消一切道法,並無任何攻擊力。
她只能遺憾地目送宋霽離開。
當然,她也盼著宋霽離開。
將一名出色的鑒妖師養在府裡,對於妖來說,是件極其危險的事。除了晝景,沒誰有這猖狂而囂張的膽魄了。
“想哭不如就哭出來罷,為何要忍著呢?”
憐舟聲音微微哽咽:“為何要哭呢,遲早會再見的。哪怕見不到,姑姑也有能力過得很好。”她只是不習慣和不喜歡生離罷了,若說難舍難分,倒也沒有。
畢竟不是依賴長者的小孩子了。
一隻手搭在她肩膀,最初的戒備消去,憐舟將其看作「姐妹無聲的安慰」,當著眾仆從,並未避開。
“走,帶你去逛一逛潯陽城。”
“逛潯陽城?”
晝景扶腰而立,清湛的眸子映著晨光映出誘人的晶瑩光澤,她懶洋洋問:“不去嗎?”
憐舟心神搖晃,腦海晃出大狐狸的影,脫口而出:“去,說不準還能遇見那隻毛茸茸的雪團團呢。”
毛茸茸的雪團團……
晝景丟給她一道複雜的眼神,再次攜妻出門。
從滿是美食的西街口逛到風景秀麗的白橋堤岸,鬼使神差地一身錦繡的晝家主陪著嬌妻踏進專門販賣小動物的三彎胡同。
狹長的胡同一眼望不見頭,貓貓狗狗,兔子狐狸,伴隨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熱熱鬧鬧。
帶毛的不帶毛的看了許多,卻見少女並沒破費的打算,她起了狐疑:“不喜歡?還是……”舍不得花錢?
憐舟東張西望,一路走來脖子都要酸痛,她輕揉後頸:“阿景,我們還是回去罷。”
“你不會是,真的在找那隻狐狸罷?”
被說中心事,憐舟不好意思地彎了彎眼睛:“還好,我只是忽然害怕它被人捉了去,所以想著來看看。”
“不會被人捉去的,又不是宋漣家的笨狐狸。”
憐舟笑她:“宋公子家的狐狸招你惹你了?”
“嘖,那隻笨狐狸啊,咬我來著。看到這根手指沒有?當場咬出血了。不過後來我用了藥,才沒留下疤痕。”
瑩白細長的指節遞到憐舟眼前,憐舟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曾經被咬出血的跡象,擰眉歎道:“幸虧沒留疤。”
可不是麽。晝景這麽愛美的人,要她身上留疤,簡直是比要她喝藥還頭疼。
人形時即便頂級鑒妖師都鑒別不出她狐狸幼崽的真身,為狐時,換了同類照樣看不出她還是一隻可化形成人的大妖。
這就是晝景的寂寞。
無敵的寂寞。
“欸?阿景?!”宋漣驚得眼珠子要掉出來,連番扯鄭二衣袖,“快看,快看,那是不是阿景?阿景又帶弟妹出來了?!”
鄭二被他扯得身子趔趄險些沒栽倒,沒好氣地扯回袖子,狠狠瞪他:“做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
“這、這要我怎麽好好說?”
“誰要和你被人誤會成斷袖。”
“……”宋漣嗓子一噎:“我是瞎了眼,有阿景這個好兄弟在,就是那什麽,也輪不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