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
房間沒人,她坐在窗前,迎風聞見一陣香味,登時笑容璀璨,回頭,沒防備望見一雙哭腫了的杏眸:“舟舟?”
心尖泛疼,晝景上前兩步接了她做好的飯菜,見有煮熟的雞蛋,立時剝了殼,手指翻飛,動作極其漂亮。
看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憐舟眼眶又是一熱,手撫過那張細膩嫩滑的臉,顫聲道:“臉色差了好多。”
“養養就好了。”晝景忙不迭地捏了雞蛋為她敷眼睛:“不能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說話間暗暗用上了本源之力為她緩解眼睛紅腫,額頭很快生
出一層細汗。心道今夜務必要沐浴星芒,否則過不了三天,她的姑娘見她日益清減,就不止是心疼落淚了。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憐舟哭得嗓音喑啞,掏出錦帕為她擦拭額頭鬢角:“你呀,就是逞能。看你今晚還能怎麽威風?”
她極少賭氣說這樣曖昧的話,晝景眼睛一亮:“威風不了了,舟舟疼疼我,我就不疼了。”
憐舟被她身上淡淡的香草味侵襲著感官,眸微嗔:“你好好坐著,我來喂你。”
她做了不少晝景愛吃的,一看她蒼白羸弱的臉色,捏著瓷杓的手都在發顫。
晝景握住她的手將補湯穩穩地喂進嘴裡,轉頭笑著送到她唇邊:“舟舟,你也喝。”
這一夜,憐舟埋在她頸窩哭了一刻鍾,哭得晝景連番感歎她是水做的美人。
翌日,宋霽陪同兩人趕回潯陽,因有十年之期在,十年酒壇子少不得要放在晝景身邊,小酒的魂魄還未蘇醒,只是自覺接受滋補供養,按晝景的話來說,除了折騰人,還蠻好養活。
得了她天大的恩情,宋霽不好賴在府裡無所事事,三日後,背著行囊前往名山大川搜尋增補元氣的靈藥。否則同在一個屋簷下,她愧對憐舟,也不好面對知道實情的婦人。
宋霽離開後,婦人無可奈何地一聲長歎:“報恩,哪有你這樣的報法?”她不滿晝景妄為,心疼她日日損耗自身養一縷殘魂。
晝景翹著二郎腿,不以為意地笑道:“同為狐妖,哪怕不為報恩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花姨,你說是嗎?”
“狐妖?”婦人一驚,指著那漆黑酒壇道:“你說裡面養著的,是狐妖!?”
第86章夫人之誘
見她態度有異,晝景收斂面上不在意的神情,上身坐直:“花姨以為不妥?”
婦人倒沒覺得不妥,她喃喃道:“這狐妖殘魂給哪來的?”她後悔此時才知道此事,讓那宋霽早幾天離開潯陽、世間妖族稀少,有些血脈更已經斷絕,行走世間的婦人曉得的就晝景這一隻,剩下那些都藏得好好的,沒多大興趣往人間來,那這隻……
晝景細細思量宋霽所說,猛地眼睛迸發出一道光亮:“花姨不會是在想,這縷殘魂和阿娘有關罷?!”
她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聰明機敏,婦人緩緩點了下巴:“阿景,你和詳細說一說。”
“是,花姨。”
晝景從頭講起,幾乎照搬了宋霽和她講的故事。
“十九年前……受了重傷……”婦人看著那酒壇的眼神幾番變幻,連帶著晝景也有幾分猜測這壇子裡沉睡的殘魂是她渡劫失敗的娘親。
念頭閃過,心狠狠一跳。
“花姨,若真是阿娘,我來供養是再好不過的了。”她激動道。
她生下來娘親就不在身邊,多少年了尋不見蹤跡,沒想到還能觸碰到一分希望,她不僅開始感謝宋霽多年來的堅持。若不然,萬一壇子裡的真是阿娘,豈不是又要生死相隔?
宋霽尋狐妖為她帶來了舟舟,說不準還把她娘親也送過來了呢!
她望著漆黑的酒壇子眼神火熱,若非這以心魂精血調養滋補的方式得循序漸進,恐怕她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婦人理解她的激動,憐惜她自幼沒娘,連口奶水都沒喝著,撫了撫她的頭,不好將此事定性,可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也得鄭重再鄭重。
兩人針對宋霽所言謹慎分析一番,晝景道:“阿娘生我那時也是在春天。那時潯陽桃花還沒開。”
而那縷殘魂恰好是桃花開得正盛時賴上了宋霽,鑽進了她的酒壇子,當時魂魄只剩下可憐的一縷,神志不清,將將比三歲小孩好點。
晝景從這得到了「娘親可能還在人世」的喜訊,抱著酒壇子穩穩當當開開心心走去書房。
明日要進學,憐舟在書房靜心整理遊學所悟,執筆寫了足有三尺長的文章,她這邊剛落筆,晝景歡喜的笑臉映入她眼簾:“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