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舟只是想小懲大誡,沒想要她痛苦至此,此時方領悟昨夜月下婦人意味深長的那句:“狐妖,與人不同。”
在水?乳?交融徹底侵入靈魂前,她需要伴侶時時刻刻給的安全、信任,而遠離、漠視,對動?情的狐妖而言,是場殘忍的酷刑。
眼淚自那人長睫墜落,憐舟放下瓷碗,緊緊擁抱了她。
早知道會令你這般難受……
她自責不已。
晝景趴在她肩膀輕?喘哀求:“不要丟下我。”
憐舟自行破了定下的規矩,每日為她預備一日三餐、玉帶長袍,礙於先前之言還是硬著心不肯與晝景多做來往。
她肯理她,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極大地撫慰了某人瘋狂肆虐的慌張不安,她漸漸克制住血脈裡的躁動,每晚站在庭院舉目觀天,吸收星芒。
蒼穹之上,長燁星越來越亮。
玄天觀……
繁星道人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眼眸滿是悵然。
是什麽讓長燁聖君如此痛苦煎熬,以至於心火沸騰不可止息?
他默默撫須。
視線長久未從蒼穹移去。
他起身,以念力成信,以心為筆,須臾,泛著流光的書信飄在半空。
“青玉……”
“師父有何吩咐?”
“將此信送往潯陽,送到長燁……不,送到夫人手上。”
“是……”
憐舟收到青玉道長秘密交托的書信,是一月之期的第二十七天。
信封展開,入目所及她面色驚變,清澈的水眸多了一絲憂愁。
一月之期的第二十九天,晝景神色明顯輕松不少,遠遠看著從書院歸來的少女,看她一身錦繡儒服,身披大氅,年輕的家主多日以來綻放開最絢爛的笑。
笑得歸來的憐舟有片刻失神。
然而想到觀主警示之言,她輕輕咬唇,衝著一派笑顏的那人微點下頜,權作安慰。
晝景看她點頭,笑意擴大:不算今日,再有兩日她便可解脫了。以後可以抱著舟舟就寢,她眉眼彎彎,心情好,多吃了一碗飯。
第三十日當晚,憐舟心情忐忑,望著窗外明亮的星,平生第二次對修道之人生出怨惱。
為何要告訴她這些?
她不想知道!
少女的手緊緊抓在窗沿,瑩白的指尖險些被自己弄傷。
晝景仔仔細細沐浴一番,天人之姿容,白衣烏發,窄肩瘦腰,周身泛著清香,眉眼撩人。且等十二個時辰最後一刻從漏壺淌下,她邁開長腿快活地往內室奔去。
“舟舟!”
少女收斂愁容,看見她,如看到仙人自蒼穹墜落入了她懷。
她被晝景抱著小心翼翼放置床榻,生怕她跑,眨眼被褪了鞋襪。晝景喜不自勝,雀躍地躺在上面打滾:“本家主總算熬過來了!舟舟好狠的心!”她親了自家夫人一口:“舟舟,你不開心嗎?”
“我怎會不開心?只是不像你,情緒太外露了。”她依偎在心上人懷抱,愧疚地親吻她眉心:“這段日子苦了你了。”
“不苦……”晝景笑了笑:“若苦,舟舟與我同苦。”她攬緊懷中人的柳腰,低聲道:“若樂,舟舟當與我同樂。”
憐舟被她看得羞赧地垂下眼,而後便聞:“舟舟,你準備好了嗎?”
“我……”憐舟一怔:“我……”她在晝景溫柔的眸光裡喃喃:“我也不知,阿景。”
“那我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