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傳來了傅潤生乖巧的聲音:“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嗯。”女人乏味道:“有人找你。”
傅潤生出來,鼻梁上戴著一副很破的舊眼鏡。看見扒在門口的鬱青,他拖著腳步走了過來:“有事麽?”
天氣晴朗極了,春日的陽光灑滿了傅家漂亮的客廳,可是傅潤生的臉瞧著比牆還白。
鬱青把手絹兒掏了出來:“我媽都洗好了,還給你。”
傅潤生的臉色有點兒變了。他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母親也正向這邊望來。
傅母快步走了過來,看見鬱青手裡的東西,半天沒說話。
傅潤生的那塊手帕很漂亮,連鬱青這種小孩子都能看出來上頭刺繡的精美——梅花上的喜鵲像是要從帕子裡飛出來一樣。
鬱青天性歡樂,可不是真傻。察覺到傅母身上的怒意,他小心翼翼道:“阿姨,對不起,是我向傅潤生借的……”
傅母沒理他,對傅潤生道:“誰讓你動這個的?”
傅潤生沒說話。
傅母的聲音抬高了:“這是你第幾次從家裡偷東西了?說!”
傅潤生還是沒說話。傅母忽然狠狠踹了他一腳。傅潤生趔趄了一下,又站好了。
鬱青呆住了。
“說話啊!”她催促道。
就在又一腳要踹過來的時候,鬱青忽然擋在了傅潤生前頭:“阿姨不要踢了……”
傅母力氣很大,鬱青大腿上挨了一下,當時就向後摔去,後背正好撞到了傅潤生胸前。傅潤生幾乎是下意識地把他接住了。
傅母沒想到他會衝出來,愣了愣,半天沒說話。好一會兒,她才聽不出什麽感情道:“沒踢壞吧。”
鬱青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阿姨你別生氣了,手帕給你。”
傅母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麽,屋子裡的電話響了。
她快步去接了個電話,然後匆匆道:“我得出門了。”說完盯著傅潤生:“你等我回來的。”
傅潤生低頭看著腳尖,一句話也沒說。
高跟鞋的聲音遠了。鬱青吸了吸鼻子,哇地一聲哭了:“你媽怎麽那麽凶啊!”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哭得更厲害了:“好疼!”
傅潤生陰鬱地看了他一眼:“活該。”
鬱青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抽噎道:“你不疼麽?”
傅潤生悶悶不樂道:“疼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鬱青委屈得要命,像小喇叭一樣嗚嗚地叫喚著:“可是好疼啊。”
傅潤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鬱青從眼淚和鼻涕裡抬起頭,發現他正盯著自己。
“你幹嘛擋在我前頭?”他語氣很怪,好像嗓子出了什麽毛病。
鬱青嗚嗚咽咽道:“我不想你媽踢你嘛……”
“我媽踢我和你有什麽關系?”傅潤生問道。
鬱青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反正我不想她踢你嘛。”
傅潤生看向鬱青的目光既困惑又煩惱,不知道為什麽,那讓鬱青想起張師傅家養的狼狗——剛來小院兒時,冬青去喂它,它就是一副這樣的神情。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呢。”傅潤生不解地重複道:“我不會給你任何好處的。”
鬱青哭了半天,腦子裡都是漿糊,抽抽嗒嗒道:“你在說什麽啊?”
傅潤生直勾勾地看著他:“所以你是要當我的小弟麽?你以後會都聽我的話麽?”
鬱青吸了吸鼻子:“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啊?”
傅潤生的臉沉了下去:“你當不當我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