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昀祺?”祈見語帶笑意,下巴朝薑昀祺握著的手機抬了下,“有事?”
薑昀祺收好手機,“沒。祈醫生你說”。
祈見:“別緊張,放松。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確認下,畢竟涉及你今後的職業發展,對你還是很重要的。”
薑昀祺點點頭。
屋子很安靜,凝神只聽得到空調運作的細微聲音。一面窗戶開得極寬敞,薄紗窗,日光打入室內不是那麽刺眼。
祈見右手握筆,低頭在量表上琢磨了會,然後抬頭看向薑昀祺,語氣斟酌穩妥:“薑昀祺,我接下來問的問題你可以選擇不說,這取決於你對我的信任度,更涉及你的隱私,沒問題的。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薑昀祺:“好。”
祈見直視薑昀祺道:“你幼年是不是經歷過什麽?”
薑昀祺看著祈見,神色不變。
祈見嘴角笑容依舊,不同於方明柏的疏離客套,他的笑容有讓人如沐春風的感受,本身氣質也偏儒雅敦厚,看人說話時很容易令人放下戒心。
薑昀祺好一會沒說話。
祈見笑容大了下,繼續注視道:“沒關系。我說下我的看法吧。”
薑昀祺停頓幾秒,點了下頭。
“我先舉個例子。一般人面對陌生的場景陌生的人都會有些許戒心防備,這是正常的。如果再遇到一些超出承受范圍的事,應激程度——如果劃定區間去歸類,那應激程度一般會維持在3至6這個范圍內。”
“但薑昀祺你不是的。”
“你好像一直維持在10。”祈見清晰重複:“一直。”
薑昀祺抖了下,片刻不作聲低下頭。
類似薑昀祺的患者祈見不是沒遇到過,相反,這類患者在心理谘詢中佔了不少的比重。只是嚴重到像薑昀祺這樣的,祈見還是第一次見。
“會有什麽影響嗎?”過了會,薑昀祺抬頭問祈見。
祈見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影響這個詞其實很不客觀,其實主要取決於你自身的適應能力。目前看來你處理得很好——你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吧?”
薑昀祺聞言微愣。
祈見只是微微一笑。
“只能說隱患還是有的。我不知道會通過什麽方式爆發。我再舉個例子吧,就像一個彈簧一直被拉伸,如果額外再施加一個力,彈簧是會斷的。人是會崩潰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薑昀祺,你好像已經將這種狀態融入進日常生活。幼年的高壓形成習慣影響現在,雖然你感覺不到,可一旦額外的力出現時,就來不及了。”
祈見這時才沒了笑容,不過表情還是很柔和:“你可以試著放松下。不是那種你覺得你在放松但其實根本沒有——你最近一次大哭或大笑是什麽時候?”
薑昀祺沒說話。
祈見展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我的建議是,可以嘗試再次回到那樣的場景中,讓情緒通過釋放得到緩解。但也不要太頻繁,我們慢慢來。”
薑昀祺還是不說話。
祈見職業素養還是非常高的,他又想了下:“如果做不到,就嘗試喝點酒。酒精對大多數人沒什麽作用,但就你的情況而言,是有幫助的。不要上癮就好。”
薑昀祺點點頭,“那會影響我的比賽嗎?”
祈見攤了下手,“一切取決於那個力”。
“我聽你們隊長說你很厲害,非常厲害。所以如果發生什麽,你可以聯系我。前提是你信任我——但我覺得,這世上能夠取得你信任的,幾乎沒有吧?”
薑昀祺低聲:“有一個。”
祈見笑道:“那就好辦了。沒事。提前預防,適當注意。你還年輕,一切都有辦法的。”
走出醫科大附屬醫院,日頭正烈。
薑昀祺太陽下立了會,手機響起來的時候,額角汗水一點點往下淌,薑昀祺慢慢松出口氣。
是裴轍。
“結束了?”裴轍嗓音低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