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雪粒落在玻璃上,磕噠磕噠,很快被風聲掩蓋。陰沉的天開始變幻,光禿禿的枝椏小幅度晃動,大片灰白佔據視野。
薑昀祺趴沙發上望著窗戶,裴轍走到身後也沒發覺。
直到裴轍伸手抱住他。
沉浸在過去記憶的薑昀祺回過神,順從向後靠進裴轍懷裡,忽然說:“遂滸從來不下雪。”
裴轍沒說話。
薑昀祺說:“一直都很熱。雨季很長,你們來的時候正好是雨季,我記得。”
裴轍收緊手臂,低頭吻了吻薑昀祺額角:“昀祺。”
薑昀祺垂眸:“我記得有個人給了我巧克力,後來他是不是死了。”
裴轍不作聲,停頓半晌,似乎在揣度薑昀祺此刻的心情,過了會,裴轍說:“嗯,死了。”
薑昀祺就不說話了。
記憶終究是記憶,除非再失一次憶。
回去路上,薑昀祺話還是很少。
窗外雪色漸濃,道路兩旁年節氛圍喜慶,巨大的賀歲電影廣告牌幾米外突出重圍,奇光異彩,茫茫雪霧裡亮人眼球。
“想看電影。”薑昀祺視線跟著廣告牌,突然說。
裴轍的話幾乎緊跟其後:“好。”
車子在前面路口拐了個彎,向著距離最近的電影院駛去。
賀歲電影都在午夜零點時分上映,目前上映的還是前一個月的電影,一部科幻片,一部喜劇,幾部動畫片,還有一部溫情片。
薑昀祺說想看科幻片。裴轍就去買了票,還有一桶爆米花。
科幻片邏輯有硬傷,但俊男美女,還是頗為養眼的。最後時空重啟,一切重來,煽情煽得恰到好處,收獲了觀眾裡一波眼淚。
薑昀祺沒什麽感覺,爆米花一顆顆吃,過了會偏頭去瞧裴轍。光線昏暗,屏幕上閃爍變幻的光影覆在裴轍輪廓清晰的面容上。裴轍看上去是認真在看的樣子。
“裴哥。”薑昀祺小聲。
“嗯。”裴轍應得很快。
薑昀祺只要細想,就能察覺裴轍全身注意力壓根不在明晃晃的電影屏幕上。
“好看嗎?”
裴轍目視前方:“你覺得好看嗎?”
薑昀祺笑,更小聲:“一點都不好看。”
裴轍轉臉笑著看他:“我也覺得。”
薑昀祺又說:“但是這好像約會哦。”說完往嘴裡塞了顆爆米花,笑眯眯地嚼。
裴轍注視他,過了會傾身去吻薑昀祺:“這樣更像。”
出了電影院,宋姨電話打了來,問怎麽還不回來吃飯。裴轍說帶薑昀祺出去玩,讓他們先吃,不用等。
薑昀祺抱著爆米花站一旁,路邊已經積起雪,三三兩兩走過身邊的情侶很多,也有一家人出來過節的。
裴轍牽起薑昀祺:“想回去嗎?我們可以在外面吃飯,只有我們兩個。這是一般約會的流程。”
薑昀祺望著裴轍笑,好一會,半是玩笑的語氣:“裴哥,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
只有裴轍知道薑昀祺這句話什麽意思。
裴轍注視薑昀祺,目光深邃,語氣卻一如尋常:“昀祺,我沒有拯救你。”
薑昀祺微愣。
裴轍摸了摸薑昀祺側臉,嗓音溫柔:“我愛你。”
如果誰都不知道真正的結束是什麽時候,那只有此刻開始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