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個時候,薑昀祺還不是很明白阿隨的猶豫從何而來。
明明說不喜歡的是他,說自己筆直的也是他,那霍向書到底算什麽呢。
在阿隨熟練的防禦姿態、躲避姿態通通失效後,霍向書成了他的例外。
更進一步,當他確定霍向書確實想要對他好的時候,他又開始變得猶豫。
後來的幾次聊天兩人就沒再談這個深刻複雜的問題,薑昀祺對阿隨嘴裡偶爾出現的霍向書三字漸漸也習慣。
旁人眼裡,只有一方的付出並不足以讓彼此之間萌生感情。但阿隨不一樣,他珍視周圍出現的一點一滴善意,某一刻也甘願為此不管不顧不要命。
所以,薑昀祺漸漸明白阿隨為什麽舍不得霍向書,而霍向書在成為例外之後,慢慢又成為阿隨的特殊。
至於這份特殊能帶來什麽結果,沒人知道。
決賽日的天氣說不上多好。
一整夜的大風,早起又直線降溫,不過連日來的陰霾雲霧被吹得乾乾淨淨,抬眼澄澈無際,視野分外開闊。
薑昀祺帶隊下樓去酒店餐廳吃早餐的時候,隨手給裴轍發了一張藍天照,問他是不是到了。
裴轍沒回。
於是,吃早飯的十多分鍾,薑昀祺一邊盯手機一邊吃,視線始終沒有完全離開屏幕,藍眸低低垂著不作聲。
即使舉動這樣不同尋常,但因為薑昀祺面色過於平靜,其他人注意到了也不知從何問起。
博宇坐他旁邊,莫名對薑昀祺這種人在魂不在的狀態感到幾分熟悉,趁對面薛鳴淮路星嵐去盛粥,小聲問:“怎麽了?”
薑昀祺搖頭,不說話,下秒伸手點了下屏幕,屏幕感應亮起,什麽消息都沒有。
時間顯示上午八點二十。
比賽正式開始時間是十點。
薑昀祺想,來得及。
和裴轍的聊天中斷在昨天中午,那會薑昀祺準備去會議室簽字確認上場順序和名單,裴轍說下午的飛機去首爾,之後一起回國。
薑昀祺就發過去一個搖頭擺尾小黑貓,乖軟溫順。
現在,薑昀祺打開聊天記錄,盯著小黑貓看了會,面無表情關閉屏幕。
——裴轍答應過他的。
薑昀祺閉了閉眼,慢慢呼吸。
在遂滸,裴轍答應過他的。
即使潛意識知道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用延誤來解釋,但超出預計時間的關於裴轍的空白,薑昀祺還是很難適應。
這已經與情緒管理無關了。
裴轍消失的空白直接讓他情緒也空白。
博宇拍了拍薑昀祺肩,不知道說什麽,注視了會沉默的薑昀祺,心情也稍沉。
上午九點,絕地狙擊亞洲冬季總決賽在韓國首爾拉開帷幕。
二十五支隊伍依次安檢進場。
買到決賽票的粉絲早就秩序入座,搖旗呐喊,興奮尖叫此起彼伏,聲浪穿透厚厚的競技場外牆,直接衝擊到每個準備入場選手面前。
決賽安檢級別又上了一個等級。分成兩批,GONG和First同屬第一批第一隊進場。
薑昀祺全程毫無表情,配合工作人員遞交設備和外套。
Era饒有興致地看了看,朝他打招呼:“雲神很有把握?”
身後,博宇默默一聲阿彌陀佛。
薑昀祺像是沒聽到Era的話,按部就班整理安檢完的外設。
Era皺眉,盯著垂眸神情極淡的薑昀祺:“你沒聽見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