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磕磕巴巴做完已經九點多。薑昀祺直接放棄英語,把語文必背章節抄完,對著習題解析最後幾頁參考答案做古文解釋,然後正準備繼續對著參考答案做閱讀理解的時候,裴轍收走了他的作弊工具。
薑昀祺抬頭,誠實道:“我真的不會做。”
“那也不能抄。”裴轍歎氣。
“我交白卷老師又要打你電話。”
裴轍好笑,“一點都不會寫嗎?”
薑昀祺搖頭,“我成績很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語文最差,英語超差,數學……還可以吧”。
裴轍確實知道薑昀祺成績不好。
剛升高三那次家長會,全班四十七個同學家長挨個和班主任劉老師談話,個個速戰速決。輪到裴轍,劉老師都不知道先從哪門說起。
“裴先生,薑昀祺同學成績,實話說,三本夠嗆。”
裴轍虛心求教,斟酌道:“昀祺態度還是認真的。”
“您要這麽說,我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劉老師皺眉,朝裴轍一張張攤開開學測驗卷。薑昀祺的分數實在不理想。但劉老師覺得,薑昀祺除了成績,其他方面也不是很理想。
“這孩子性格有點孤僻,平時都不和同學說話。同學之間處得好,學習上也可以互相幫助下。可我就沒見薑昀祺主動請教過其他同學。”
裴轍拿過卷子仔細看。
劉老師見裴轍風塵仆仆的樣子,也了解過薑昀祺家裡背景,憑著幾分想當然揣測:“知道家長們工作忙,但這種關節眼,在忙也得分出點時間吧?平時多看一會總好的。”
“……不會做就交白卷。我作為他英語老師,說了無數遍,蒙也可以呀,能拿一分是一分——”最後越想越氣,劉老師口不擇言:“裴先生,我知道您,你們這種背景的人,如果要做什麽‘慈善’,就好好做,高考不是小事,別盡是表面功夫裝樣子——”
那時,劉老師話沒說完,薑昀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怒氣衝衝的樣子,拉起裴轍就要走,還瞪了眼胡亂說話的劉老師。
劉老師看薑昀祺維護裴轍的架勢,知道自己猜錯了,便不好意思道歉。
薑昀祺看都不看,跟校霸似的,拉不動裴轍就在一邊裝咳嗽,急得不走不行。
裴轍稍愣,頓時好氣又好笑。
跟劉老師說了沒關系,見薑昀祺還在咳催他走,裴轍不好再談下去,隻得由著人拽走。
臨走,裴轍又在劉老師眼裡看到了另一種更合適的解讀:家裡沒規矩,太溺愛。
裴轍出門一把捂住薑昀祺裝咳嗽的嘴巴,語氣十分嚴肅:“咳傷了肺怎麽辦?有沒有腦子?”
“老師為你好,說話也是無心的。”
“剛才太沒有禮貌了。我是這麽教你的嗎?明天去道歉。”
薑昀祺被堵著一口氣,慢慢平下去,胸口有點疼。
裴轍不假辭色的時候頗具威懾,只是薑昀祺也有點強上了,就是不說話,眼裡全是不情願。
裴轍也知道薑昀祺是維護自己,但起碼的原則還是要說清楚。
“聽到沒有?”
這會裴轍說話,就跟在軍備司一模一樣了。整張臉看不出喜怒,但無形的壓力沒有減去分毫,反而隨著時間延長變得冷酷。
好一會,薑昀祺委屈得眼睛都紅了,“聽到了”。
裴轍這才把人牽走,但沒有和薑昀祺說一句話。
後來到家,薑昀祺生悶氣不下車,裴轍就打開車門站著等他,依舊不開口,眼神嚴厲,沒有多余動作。
薑昀祺真的是要哭了,最後只能乖乖下車。
果然,一進門就掉眼淚。
宋姨心疼得不行,心肝寶貝叫,自己孫子都沒這麽上心。加上薑昀祺身體不好,哭久了就咳嗽,咳得宋姨眼眶也紅了,搞不懂兄弟倆又在鬧什麽,只能勸大的哄小的。
裴轍在書房不出來,宋姨敲了會門,也不進去,站門口輕聲道:“裴先生呀,您就讓讓昀祺。這孩子喜歡您,您不和他說話,不是傷他心嗎?”
“昀祺才多大,十九歲。您十九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