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坐在銀止川桌案對面,就在他一伸手就能捉住的地方。
在銀止川的視線裡,他能夠綽綽約約地,看到西淮裹在單薄裡衣下的軀體輪廓。
……那是一副很瘦的身體架子。
屬於少年人的單薄身形,腰身柔韌而纖細。
好像韌到能夠叫人將它折起來,一直推到胸口上去。
真的能推到胸口上去嗎?
那能不能架起來,擱到肩膀上?……
“……”
銀止川立刻止住了自己某個危險的念頭。
“咳,今天時候不早了。”
銀止川飲了一杯茶,將視線避開西淮,仿佛鎮定自若道:“你要不先行回去歇息吧。”
剛才西淮說過的“忍耐過度很容易不舉”的話一直在他耳邊亂晃。
銀止川又本來就飲了春藥,身上熱得發燙。西淮再這麽在他身邊待下去,銀止川恐怕真的要成為星野之都第一個被自己憋死的公子哥兒。
“需要我幫少將軍叫一個侍女麽?”
西淮望著他額角的那一層細密薄汗,想到自己加在銀止川酒水中那個藥劑的量,還是禁不住問出聲:
“……我不會同別人講。”
銀止川卻搖搖頭,堅持道:
“不用。”
“好。”
西淮眼神中略微飽含尊崇之意,站起身,道:“那銀少將軍好好休息。”
“你也好好休息。”
銀止川走前還不忘放狠話,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介時回去,我再……你。介時你喊疼,哭著求我,我也不會停下。”
西淮鴉羽一般的眼睫極輕地垂了一下,他像微微地笑了一下:
“好。知道了。”
銀止川看著門合上,等他終於確定西淮離開之後,才長籲一口氣。
……這個世界可真是充滿危險,銀止川想,總是有如此多的人在打著他的主意。
月光柔柔地透過鏤空雕花木窗,照在地面上。
銀止川看了一會兒,靜靜想,今夜的月光真美。和他十四歲時,和兄長們一起坐在庭院裡,喝酒耍槍時的月色一樣。
“一個男人愛他的心上人,就要如同一個將軍待他的戰馬一樣。”
他的兄長們告訴他:“永遠珍惜,永遠不渝,永遠忠貞不貳。”
但那時,他們懷中抱劍,手邊放著酒。
彈劍而歌,歌聲中滿是少年兒郎們的抱負、恣意和胸襟。
而今只有銀止川孤零零一個人枯守在這月夜裡,他除了哥哥們告訴他的“你要如何成長”,“如何去愛一個人”,什麽也沒有了。
獨活有時候並不是一種幸運。
曾經榮光的門楣敗落了,顯赫的名聲掃地了,銀止川成了放蕩的紈絝,背著無數惡意的罵名,混沌又麻木地活著。
他時常只能靠一些最輕佻狷狂的事去刺激自己感受命運。
否則,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確認自己是“活著的”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