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想法其實是銀止川曾聽西淮提出的,那時他們正處情事之後。
西淮懶懶地鋪了本書在床上翻看,銀止川卷著他的頭髮玩,問他在看什麽。
西淮頓了頓,說在看歷史,想世上為什麽這樣多的戰爭。
……不過思及他們觀星術士的規矩:被選為觀星神侍的人要和君王交合,無論對方是個什麽樣的老頭子。
銀止川覺得還是讓楚淵以為這個“參破星辰”的人是自己比較好。
不然哪一日他們觀星閣缺人了,把主意打到西淮身上豈不是大大的不好?
思及此,銀止川簡直恨不得趕緊再在楚淵面前親西淮一口,或者再拖回去睡一回,玷汙玷汙他,讓楚淵永遠也打消讓西淮成為觀星術士的想法。
“我對貴閣的星辰宿命不太感興趣。”
銀止川彬彬有禮道:“我已經十分汙穢了,不配侍奉星辰的神明們。”
楚淵微微低笑起來:“哦,這樣啊。”
他扭頭朝臥房外的庭院看去,也渾不在意的樣子。
庭院裡有一顆高大參天的古樹,傘狀的枝丫擋住了陽光,將陰影灑落在地上。
那裡有一個帶著銀面具的少年,抱著隻火紅活躍的小狐狸。
小狐狸一直在很頑皮地想同他玩,咬少年的面具與衣領。但是少年十分耐心,隻摟著小狐狸脖頸,一下下梳著那厚實的皮毛。
“我也曾聽人說起過類似的想法。”
楚淵無聲地望了會兒,低聲說:“但是他說,戰場的源動力是人心的欲望,所以人心不滅,戰爭永不止歇。神創造出這個世界……就是要將它當做一個鬥羅場,押著每一個人上去受刑。”
作者有話要說:
銀止川:我那時候是個農夫,皮膚也黑,穿著很破的衣服。手指上都是繭子,摸你得糙得你皮膚疼。你不肯同我困覺,說不定還嫌棄我……我種四十年桑麻才能存夠錢來找你,你就讓我趴在床邊的地上睡覺……(被自己辛酸到,說不下去了。
西淮心想:你戲害挺多的。
第90章客青衫39
“你平日裡怎麽總是很少說話?”
回去的路上,銀止川問西淮:“明明你有許多想法,說出來可以叫朝堂上那些老頭子驚掉大牙,但是從來不顯露分毫。”
就好像你看著一個人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以為他平平無奇,除了一張臉讓人在經過的時候想多看兩眼,其余的也沒什麽過人的地方。
但沒想到他其實心中有一方別樣的天地:世間萬物、星辰軌跡、時光洪流,萬千經綸都收於一心。
看似的風平浪靜下,實則是風起浪湧,驚濤拍岸。
“沒什麽好說的。”
西淮淡淡瞥了他一眼,問:“說出來做什麽?賣弄所學,享受旁人驚羨的目光嗎?”
銀止川一頓,認真想了想,然後失笑道:“這也有道理。”
“不過我見朝堂上那些酸不溜秋的文臣,總是時常要掉一掉書袋,說一兩句別人聽不懂的晦澀之語,然後再搖頭歎氣一番,感歎旁人粗魯無禮,世風日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襯托出自己的才華出眾。”
“要靠列舉自己看過的典籍書本來證明學識,本就是讀書人的悲哀。”
西淮淡聲道:“你瞧過的每一本書,記過的每一句字句,都早已融入了你的言行中,與你這個人合為一體。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中都有你讀過的書本的影子。若還需要讓別人從列舉的書單中明白你是看過這些書的,不是很可笑嗎?”
銀止川一怔。
“西淮……”
他失笑道:“你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我越來越覺得你有趣了……如果把你帶到朝堂上,和那些老古板說話,指不定要把他們當場氣昏過去。”
“我不喜歡傳統意義上的‘讀書人’。”
西淮卻略微蹙眉,輕聲道:“以前我父親想過當一名教書先生,在小鎮上開一家書館。但是那個鎮上有另一個老先生也做教書先生,滿口的之乎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