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來這一塊玉佩,就是想自己調查王家的事,弄清楚花辭樹的身份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他不可能永遠受製於他們,他也要有自己的底牌。
做好這些後,西淮才去城頭買下一罐平塵茶,慢慢地往君子樓去了。
欽天監這些日子以來,算是跌了大跟頭,在民間百姓口中幾乎成了攪屎棍,人人喊打。
憑借打擊欽天監,林昆也得到了禦史台的絕大部分勢力,從前因不結黨而備受打壓的貧寒士子們總算翻身。
林昆的傷也好得差不多後,就再次上朝,請奏對欽天監上下所有官員進行徹查,該抄家抄家,該下獄下獄,堪稱百年以來的朝堂大清洗。
一時間風聲鶴唳,不少曾經春風得意的官員都連日擔驚受怕,面如土色。
但值得慶幸的是,這次因神女河石像裂沉而被抓走的女孩都被放回了家,不必在如花似玉的年紀被沉入湖底,成為那“河神的新娘”。
“來星野之都時,見到的第一座樓,就是君子樓。”
微微顯得憔悴,但是依然不掩貌美的女子站在廊前,輕聲道:“而今要離開時,沒想到也是從這裡離開。”
這是照月。她從欽天監的扣押下終於能夠離開了,但為了避一避風頭,銀止川還是建議她離開星野之都。
再之後觀星閣和欽天監的鬥爭將會更加厲害,難以預料的腥風血雨就要到來,任何孤零零的個人想要獨善其身,最好的辦法就是逃遠一些,再逃遠一些。
只可惜照月的夢想,原是在這如夢一樣的王都唱一輩子曲兒的。
“到了鄉下也可以繼續唱的。”
西淮輕輕將桌案上的一疊詞譜推過去:“這是你在秋水閣唱過所有曲目的詞,我都幫你整理好了。”
歌姬的一雙美目卻注視著他,良久輕聲問:“是你麽?”
“……那個在秋水閣前販詞的匿名詞人。”
西淮淡淡道:“這有意義麽?”
“你真有才華。”
照月輕聲說:“禦史台的林昆曾反覆問我,寫下那些詞的人究竟是誰——他也覺得害怕吧。這樣一個有著傾世才能,卻對盛泱抱著絕大敵意的人。可是……你竟然只是一個小倌?”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是不得已的。”
西淮淡笑了一下,說。
“點好菜了麽?”
兩人正談話間,銀止川上樓來了。
他仍然是笑吟吟的,眼神輕佻含情,剛才這麽從酒樓穿堂過來,就引得人回頭無數。
銀止川在西淮的身側嗅了嗅:“怎麽一股玉石渣滓的陳味。”
西淮簡直眼皮一跳,勉力不動聲色道:“去一家店裡買東西時路過。”
“……喏,給你帶的平塵茶。”
銀止川的注意力登時被平塵茶吸引過去了,笑嘻嘻道:
“怎麽買這個?”
“上次在禦史台,見你喝了兩杯。”
西淮淡聲說:“倒是你,鼻子怎麽跟狗似的,倒還嫌棄我路過玉石店,沾了陳味。”
“對你身上的味道過於熟悉了,就會發現。”
銀止川笑說。“是我的錯。”
他們兩人這樣自然而然若無旁人的說話,照月站在一邊都略感尷尬。不由輕輕咳嗽了一聲。
“哦——”
銀止川登時收回搭在西淮肩上的手,轉到腰間:“不好意思,忘記今天主要是給照月姑娘送行的了。”
“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