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送給了我平安符。”
銀止川說。
他像很得意的小孩似的,向西淮炫耀道:“看到沒有,逐顏送給我的。”
西淮眼睛有點發酸,他笑了一下,低低說:“看到了。”
“你收好。”
銀止川胡亂地“嗯”了聲,又側首歪到了欄杆上。
他太醉了,今日大概是高興,下午一連飲盡了許多壇“桑梓歸”。
弄得連現在的焰火都來不及看。
西淮靜靜地等著,他還不想走。就像能拖就拖的自欺欺人者,從中午的“吃完這餐飯再走”,到“等銀止川喝醉再走”,到現在的“看完這場焰火再走”,他不知不覺就延到了最後一刻。
“咻——嘭——!!”
終於,焰火也升起來了。
一顆顆絢爛的煙花飛騰到空中,璀璨而奪目地盛放開來,帶著極致的燙和熱,給人帶來難免磨滅的衝擊,然後獨自空寂冰冷地衰落下去。
焰火是梁京的特產,從來只有貴族紈絝才玩耍得起。
星野之都因毒患頹唐已久,今夜突聞如此光華,亮如白晝,許多家人戶都推門倚窗而看,探出頭,仰首看著這不可多得的熱鬧。
“天地蒼茫兮,以白骨鋪疆。
英雄拔劍兮,紅妝空羅帳。
我越千山見大江,與子同袍展眉兮,不為射天狼。
美人青絲總白發,悲喜賦予杯酒兮,也無故人回望——”
在如此喧嘩的時刻,西淮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焰火上。
他執了一支紫蘿簫,一遍一遍地吹《何以歸》。
及至深夜,露宿街頭的乞兒才聽那君子樓上的簫聲忽止。
再然後,便看到一白衣人獨自下樓,走進了晦暗無盡的夜色中。
“七公子……七公子?”
第二天天明,銀止川和西淮一夜未歸,家丁們尋了過來。
但是他們看到銀止川時,銀止川卻隻一個人睡在欄杆下,身邊根本沒有西淮的影子。
“唔……”
銀止川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睜開眼,頭腦中還帶著宿醉的昏沉。
“怎麽了?”
他頭痛地揉著額頭:“出了什麽事兒?”
家丁們苦著臉,回答說:“沒事。就是看您和西淮公子一夜未歸,過來尋您。”
“噢。”
銀止川胡亂回了一聲,問:“西淮呢?給他帶早飯沒有?”
他身上還蓋著西淮的衣物,薄薄的柔軟料子,帶著那個人身上特有的清雅香氣。
仆從們卻面面相覷,回問說:“西淮公子不是和您在一塊兒嗎?”
“……小人剛才來的時候,沒看到西淮公子。”
“……沒看到?”
銀止川下意識一愣,回頭也朝周圍看了一圈,確實沒有熟悉的白袍身影。
“不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