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最近的沙漠,也距離星野之都三十裡遠。更奇異的是,這條蛇明顯水土不服,蔫頭蔫尾,似乎正在找出路,看哪裡能離開。
“止川。”
銀止川正在沉思,身後驀然一人靠近拍了拍他的肩:“在想什麽呢?”
銀止川一怔,回過頭來,見是李斯年。
李斯年也牽著馬,身後是一個戴著鬥笠,穿著深青色官袍的人影。
想也是林昆。
大抵是今日禮祭大奠,林昆也要出席。李斯年不放心他自己過去,就親自來接了。
林昆略微頷首,朝銀止川打了個招呼,旋即目光轉到銀止川腳下的蛇上:
“這是……”
“沙漠蝮蛇。”
銀止川伸出修長兩指,夾住那已經昏死的蛇頭七寸,乾淨利落拔下兩顆尖牙來,而後細細打量道:“按理不應當出現在這裡。”
“你信是欽天監被廢除後的‘神譴’麽?”
銀止川臉上浮起一種嘲弄的神情:“我還沒有瘋——”
“但我不信,又有什麽作用?現在滿星野之都都把矛頭指向了觀星閣,恐怕參與過其中的林大人日子也不好過罷?”
林昆不置可否,但李斯年微微握緊了他的手。
“走罷。”
最後,還是身披禁軍鎧甲的李斯年歎息一聲,與身邊兩人一同朝驚華宮走去。
一路上,銀止川都在看著身邊一物一景,觀察著有沒有什麽其余可疑的地方。
及至到了大典之上,他也眯眼看著這儀典上來來去去的官員,瞧他們高冠博帶,道貌岸然,背地裡卻是誰以這樣多百姓慘死為代價,催動一場如此的反擊。
楚淵這一天沒有出席,原本禮祭等活動,必少不了欽天監和觀星閣的,但而今這兩個機構都已經落到了一地雞毛的境地。
照例是告祖,祭天,君王禮香。
但因為近來災異頻出的緣故,沉宴還下了一道罪己詔。
他在罪己詔中寫了自己理政中的過失與不當,像上天表示懺悔。
銀止川從頭到尾聽了一遍,確認這大概真的是沉宴自己親手寫的,文辭很是優越,語句相當動人,風格也極其大氣。沉宴還主動提出,將減半五年內一切王室支出,儉省自修,以告慰上天。
但是百官之中,尤其是欽天監、莫必歡一系的黨派,卻沒有聽到他們最希望聽到的內容——追責此次提出封禁欽天監的罪魁禍首觀星閣的責任,最好還能將他們下獄。
沉宴將一切過失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連楚淵的名字都沒有提到。
銀止川唇角露出一個早有預料的笑,覺得這也實在是符合沉宴的作風。
天下人的君王啊,心裡卻只有一個楚淵。
如此看來,這場禮祭也沒什麽可看的了,不過走個過場罷了。
銀止川百無聊賴想著:總歸這幫屍位素餐的官員也不會想些什麽真正能緩解局面的方法,所謂禮祭更不可能有什麽作用——
然而,正當他如此想著的時候,人群中倏然發出一聲驚呼!
“這……”
百官們交耳低語,指著偌大廣場中心的什麽,低喃道:“這……這真的是天譴啊!”
“……?”
銀止川沒分辨請他們議論的是什麽,便慢悠悠抬起眼,準備去看——
但是這一抬起眼,才發現極其異樣,他周圍所有人都用一種相當怪異的目光看著他,好像他身上有什麽詭異的東西附身了一樣。
然而同時,林昆周遭也空出了一大片,所有人原本附近的人都下意識退後一步,將他一個人留在了一個圓形的,空蕩蕩的區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