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亂了。
“西淮,你不知道我有多幸運。”
良久,銀止川注視著那枝在風中微微顫抖的瘦弱桃枝,歎了口氣,擁住了西淮。
他低聲說:“只有我……”
“只有我真的找到我的心愛之人了。我的哥哥們都留在了很遠、很寒冷的地方,孤獨地閉目於那裡……他們的匣子還留在這個荒廟中。永遠……永遠也不會再有人取出。”
西淮感受到擁抱住自己的這具軀體在輕輕的顫抖,他遲疑了一下,緩緩地,將手試探著伸到銀止川背心。
回抱了他,也輕輕拍撫著安慰他。
“他們該羨慕死我了。”
銀止川啞聲說:“我找到我提槍的理由了……不是為君王,也不是為社稷……我只是,想護住我身後的那一人而已。”
西淮手指微微收緊了些,深深地在銀止川肩頸處吸了一口氣。
曾經最讓鎮國公擔憂的小兒子啊,沒有走上歧途。
他是最放浪不羈的鷹,但也終於找到了自己棲枝,也找到了要守護的桃園。
“呃……”
然而,正當此時,銀止川倏然捂著心口,慢慢地蹲了下去。
一股從未有過的暈眩感席卷了他的腦海,他感到好像有很多從未有過的細節和畫面湧入了他的意識——
仿佛周圍都黑了下去,只有一片微微泛著亮光的淨地。
他捂著頭顱,錯覺自己好像被置於了在一片漆黑的迷宮中。
他踉踉蹌蹌尋找著出口,然而卻視線朦朧,所見之處處處重影。
只有在唯一的光亮處——
一杆濯銀重槍靜靜斜立在地面上,陽光灑落,白色的日光割裂在戟鋒上,每一處尖刃都鋒銳如芒。
它在銀止川面前,發出低低的嗡鳴。
“你找到提槍的理由了麽……?”
銀止川聽見有一個聲音在他周身低低問道。
——“那麽、走上前去吧。”
——“它屬於你……它已經等待你,很多年了。”
……
與此同時,星野之都,底獄。
楚淵已經很久沒見到言晉了,自從他因“可能是亡國三星之一”這個嫌疑被帶走,楚淵就再也沒見過他。
“少閣主,請這邊走。”
腥臭肮髒的底獄中,走進一個帶著寬兜帽的年輕人。
他的衣裾雪白,長襟上不染纖塵,純淨得猶如天山白雪,落進人間遭人觸碰一下,都覺得褻瀆。
楚淵大半張臉都擋在了兜帽的陰影下,只露出一截冷白如玉的手腕。
在腥黑的晦暗中,看起來簡直白得觸目驚心。
他提著一個飯盒,清清冷冷說:
“觀星閣,言晉。”
這樣一個疏離孱弱的人,說話也好聽。
低低涼涼的嗓音猶如兩片冰玉相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