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銀止川挑眉:“我?”
“是啊。”
西淮說:“想起你上次從這裡經過,正是河燈盞。你拿了一隻虎頭鞋站在人群裡朝我笑。然後又買了窩絲糖給我。”
這都是毫不起眼的小事情,但是沒有想到西淮記得這麽清楚。
那個時候他分明還是恨著銀止川的,但是卻把和銀止川在一起時候的每一分一秒,都這樣深刻地刻在腦子裡。
隔了這麽久想來,也仿佛歷歷在目。
身體的反應……往往比大腦更加誠實啊。
“那晚的窩絲糖很好吃。”
想了想,西淮補充說。
他想起來那個時候好像還沒有告訴銀止川。
因為他沉浸在仇恨裡,總是擺出一幅冷漠的樣子,不肯叫自己被銀止川打動。好像分毫被他的舉動取悅,都是對亡故親人的背叛,叫人在每一個濃鬱漫長的夜裡輾轉反側,遭受良心的譴責。
“下次再買你吃。”
銀止川握著西淮的手又牽緊了些,微笑著道:“等過些時日……這些商鋪都複業了就買。……現在星野之都,還太蕭索。”
西淮低著頭,默默地沒說話。
月光照在他們的前路上,映著覆有青苔的石板路。
大概是因為在晚上,那些青苔和石板都受了露水的潮,看上去濕濕的。
遠遠瞧著,好像在地面上鋪了一層泠泠的水銀。
西淮在心裡想,現在很蕭索,但未來就一定會變好麽?
盛泱是什麽樣子,朝局是什麽樣子,銀止川想必比他更清楚……不提還有蠢隱於暗處蠢蠢欲動、最大的變數上京。
他……大概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吃到這神女河岸邊的一顆窩絲糖了吧?
“銀止川,我是心悅你的。”
兩個人心事重重地走著,想了許久,西淮還是忍不住又一次說道:
“……無論未來發生什麽,你都不要懷疑這一點。”
他突然站在原地,停下腳步,拉住銀止川的手這麽說。
西淮的語氣很輕,像兩片冰玉薄薄相撞的嗓音。唯獨語氣堅定,鄭重而認真,害怕銀止川來日會遺忘一樣,叮囑著他。
銀止川不明所以,回過身來偏頭看白袍少年。
“怎麽了……?突然說起這個。”
“答應我。”
西淮又重複了一遍,隻道:“無論什麽時候,你都不要懷疑我是不是心愛你的。”
銀止川無奈地笑了起來,大概不能理解。但仍然願意安慰他,說:“知道了,知道了。”
“我都答應多少次了,究竟有什麽這樣放不下的。”
西淮抿緊唇,眼睛裡映著漫天碎而璀璨的星光。
銀止川摸了摸西淮的臉,想逗這滿腹心事的少年開心一下。
於是他從袖口摸出樣東西,捏在手心中,手心朝下地遞到西淮面前。
“猜猜裡面是什麽。”
“什麽?”
西淮一怔,對銀止川這突如其來的把戲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