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止川一愣,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笑了一笑,補充說:
“尤其是……在楚淵看不到的時候是吧?”
……
欽天監列進祭祀名單的人,一共涉及五百余戶。
其中一部分是供奉牛羊;另一部分是要送出自己的女兒,除此之外,還要殺去自己家的雞鴨等禽畜。
銀止川只是從這名單上隨意挑了一個離得近的,與西淮林昆一同過來看看。
這戶人家住在接近貧民區的一個地方,遠離星野之都的中心之後,精致繁美的雕梁畫棟逐漸就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個簡陋的窩棚。
一些光膀子的男人就這麽赤著身子在土路上走來走去,幾個女人在水井旁洗衣服。
銀止川與西淮等人一路走來,又因昨天剛下過雨,腳上的靴子都沾了一層黃泥。
西淮走在略微靠後的位置,他敏銳地注意到周圍的人總是在若有如無地打量著他們。
“篤篤篤。”
銀止川曲指,在木門上敲了敲,問道:“有人在麽?”
草屋門前栽著一顆老柳樹,已經枯死了,但是發黑的枝乾卻依然扭曲著,延展向天空。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這戶人家卻還沒有燃起炊煙。
銀止川蹙眉,與西淮對視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請問……你們是?”
開門的是個女人,穿著很粗製的衣物,顏色暗沉的布裙上還打了好幾個補丁。
“是禦史台的人。”
銀止川微笑說:“聽聞你們家中有女孩兒被選中了做河神的祭祀新娘,過來問一問情況。”
女人仍然是呆滯的:“哦……”“可以進去麽?”
銀止川又問:“在門口說話……也不太方便。”
他們都沒有表露真實的身份,隻說是禦史台官階很低的小吏,也好使林禦史體察體察“真正的民情”。
院子裡很破舊,堂屋也是用茅草搭的,一吹就好似要倒。
銀止川站在門口半晌,硬是在思考要不要進去,擔心這屋子搞不好進去就壓在裡頭了。
院子裡擺著幾擔柴,灰塵兮兮的,地上盡是黃土。
大概是剛掃過地,地上還留著幾條掃帚撥過的竹印子。
“大人……要在這裡用午飯麽?”
婦人怯生生地說。
西淮轉身,看著她懷裡抱著一隻雞,同樣瘦不拉幾的,看起來嚴重發育不良。
被人這麽捏著,“咕咕”叫的聲音都很低。
銀止川頓了一下,明白過來了:這個女人很擔心他們會在這裡用飯,那樣她就得殺一隻雞來款待他們了。
但是放眼這個院子,竹籬和得歪歪斜斜,雞舍裡就兩隻瘦雞,一公一母,如果殺掉一隻,她們就只剩下一隻單的了。
“不用。”
銀止川停了一下,說道:“我們來問一些事情,一會兒就走了。”
女人低低地“哦”了一聲。
“你男人呢?”
銀止川視線逡巡了一圈,終於意識到這個屋子裡很奇怪的一點了,問道:“他中午不回來吃飯嗎?”
“我沒有男人……”